第六章 双鹧鸪天

即位大典一过后,柳歆的肚子就已经是五个月了,神界上下也无人不知,还道缙绤大神气倒在府中,谁人不见。

羽琮一听,吓得连忙坐车到祭司府,可是缙绤直道年已老矣,三灾两痛也是正常,拒不见他。

羽琮为人一向情深,亲情爱情包括师徒之情一直都十分看重,如今见缙绤与他赌气,不免有些彷徨,加之登上尊神之位之后,一界事务繁多,不得见柳歆一面。

此时闲时也是来见缙绤,不免将待柳歆之心移到缙绤身上一些。

林秀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一颦一笑,她都能看出是在想什么,见他如今患得患失的模样,愈发慈爱柔顺,在他身边放一盘自己亲手做的荷花酥,摆一盏刚煮好的清香茶汤。

她温温柔柔地替他捏肩,虽如今羽琮即位,却不让灵人如何近身,她依旧是最亲近他的人。

“尊神本不必这样烦恼,神后是您的妻子,理应是您最爱的。”

羽琮知道她是支持自己,此时却踌躇不知是进是退,道:“可缙绤师父他们那样坚决,缙绤师父甚至都气病了。”

林秀在他身边,心中如何想,口中却不能那样说,只是笑道:“大祭司这是关心则乱,却也不信任尊神您,可是小臣,却是相信尊神,您能处理好这些的。”

这一言一语,将羽琮说得十分熨帖,他看向林秀,眼中含泪,更似孩童,“如果琮儿做错了,秀娘会怪琮儿吗?”

林秀见他一哭,更是心震如鼓,轻轻替他拭去眼泪,笑道:“哪怕琮儿真做错事情,我和柳姑娘,都不会怪您,都会站在您身边的。”

羽琮心中特为感动,拉着林秀的手,道:“我立誓,此生定不负您和歆儿。”

又忙了几月,柳歆已经是七月份,行动不便,却一直说着想见羽琮一面,柳氏派人传信给羽琮,羽琮心中也似有千只猫儿在挠,只挠烂了一整颗心,更是痴迷了。

林秀就特别贴心地引开灵人,带着羽琮出神宫。

羽琮与柳歆一相见,也不管有人没人,就直接抱在一起。

当然,中间隔了一个肚子。

这边“琮郎”,那边“歆儿”,屋内情意逐渐攀升,众人自觉不应再待下去,围拥着林秀出去。

羽琮扶着柳歆坐回床上,柳歆才慌忙拿起团扇掩面,道:“听说怀孕身形面容都会浮肿,我一定变丑了,琮郎不要看。”

羽琮许久不见她,疼爱都唯恐不够,哪还会嫌弃,拿过她的团扇,道:“若歆儿此容也要称丑,那全天下的人都要自破明镜,以免窥见己容,食不下咽了。”

柳歆一双含情目望过去,羽琮只觉神魂驰荡,摸着她的脸,又亲了一口,才愧疚地道:“苦了你了。”

柳歆摇摇头,道:“父亲他们都说,琮郎娶我之事极为难办,可我信琮郎,我一定是琮郎的妻。”她不把羽琮当成尊神看待,只想着这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该有多好。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父亲他们要做什么,只一心装得都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她扭扭身子,让他把手放在肚子上。

羽琮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踢柳歆,慌得把手移开,问道:“她怎么在乱动?”

柳歆一笑,道:“最近经常这样,我自怀他以来,每次睡觉都会做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束光。”

羽琮就道了句她辛苦了,她却紧紧地盯着他,道:“琮郎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羽琮正心疼着她怀孕辛苦,什么也没想,立马点头,就听她道:“如果歆儿当不了你的妻,孩子生下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杀了歆儿,歆儿想再养一养,歆儿要在最美的时候死去,要让琮郎看着歆儿最美的样子。”

她突然趴在羽琮胸膛上哭,泪水打湿衣服,烫得羽琮心震,“谁跟你说的?”

柳歆道:“从前看了一本野史,说是琉尊看上一个男子,与其厮守三日,却因其是黎氏子,不能封为神侯,众人觉其既已和尊神有情,不适宜再娶别人,就一杯毒酒给其了结一生。”

羽琮一听竟有这种,编排他的家事,偏他又在缙绤与父亲闲谈是听过一次,不免有气,道:“那是假的,我曾祖母的确是与黎氏子有情,后来无法在一起是真,但那黎氏子却是因为痴情而自戕,并非他杀。”

柳歆听完,眼泪更是止不住了,道:“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另一个如此痴情之人,我竟要步他之后了吗?”

羽琮听完更是大惊,扶起她的脸,严肃地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若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总之我只愿比你早逝,不肯步你之后。”

两人无言抱了一会,羽琮有意缓解气氛,轻笑道:“近日凡间突然兴起一种“格律诗”的诗体,我有意钻研,等我学会了,第一首诗就做给你,”

柳歆抱着他,似要睡着,嘴里喃喃着:“都好,都好……”

……

而反观缙绤这边,他虽气着,但与实不愿一直想着那件事情,即便不出府,也有许多事情可做。

“风袖,你今日返府时穿得那身粉芙蓉水蓝色襦裙好看,现下哪家铺子又做起襦裙了?”池边摆着一个小桌,连个软垫,缙绤靠在桌子上,好不悠哉。

岫骥在那挽了裤脚系了襻膊钓鱼,他就在这看着,还一边笑道:“骥儿,要是钓上来了,待会的饭为师亲自下厨,给你做白玉鱼羹。”

缙绤的厨艺,可称一绝,岫骥拜师时有幸尝了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当即静心,等鱼儿上钩。

两人说话间,缙绤又看到了其中一个侍女头上的素银簪,连忙摆手叫她过来,问可否一看。

侍女递上去,他细细端详,得知是神城中一家名叫“素宝斋”的新铺子做的,不由得称奇,道:“这新铺子,做工倒也精妙,可与宫里的一比了。”

说罢,又亲自给侍女戴回去,附着一句:“依我看,这样太素了也不好,去采一朵明黄色的山茶戴着,反而雅而不俗,素净得当了。”

他的眼哪怕不笑,也是轻挑着的,让人感觉到地绝不是温柔,而是——

可令女子疯狂心伤的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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