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白衣沾上了地上的泥土,姜辰没有拍,更没有回头再看那木婉清与秦红棉母女,他朝赫连铁树走了过去,背影无比萧条。
木婉清痴痴的看着姜辰那萧索的背影,心中好像忽然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她想去拉姜辰回来,可身形刚动便被秦红棉挡了下来。
秦红棉拦在木婉清身前,手中还抓着之前割下来的那半截袖管,半截鹅黄色的袖管在空中微微飘扬,阳光映照在上面,仿佛有刺眼的光。
割袍断义!木婉清的心骤然一缩,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姜辰可是为了救自己的母亲才来,自己母亲竟然拉着自己与姜辰割袍断义了!
那可是自己的夫君呀!木婉清心中抽搐,无比的疼痛。她将秦红棉往旁边推了推,眼中只有那一抹雪白的身影。
秦红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一记手刀就朝木婉清后颈处砍去,木婉清没有防备竟然一下子被砍晕了过去,软倒在秦红棉怀中。
她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儿,伸手轻轻帮木婉清理了理耳畔凌乱的发丝,看到木婉清哪怕被打晕了,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她叹了口气,伸手
将女儿的眉头轻轻抚平。
那姜辰绝不是善类,刚刚他那灭杀那些西夏一品堂武士时放出气势实在是太恐怖了,甚至让她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句话。
那时候她还是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她牵着自己师傅的手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放眼望去都是绿叶红花,漫山遍野都是青葱之色,煞是好看。
她的师傅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秀丽女子,秀丽女子腰间悬着一柄剑鞘,却没有剑,只是一柄空剑鞘。
秀丽女子拉着她一路走到了山上的一座小茅庐,女子轻轻轻轻推开门,将小小的秦红绵带到小茅庐的院子里。
小茅庐院子里有一个小石桌,石桌不大,上面摆着一只紫色的小茶壶与三个紫色的小杯子。石桌下面还有三个石墩子,与茶杯的数量相映成趣。
那秀丽女子将秦红棉领到一处石墩子做下,随后自己又坐到一处石墩子上,看着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可爱女孩。
“师傅?为什么你的剑鞘里一直没有剑呐?”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双手托腮问道,两只莲藕小腿在石桌子下不停晃荡着。
这是她一直来就有的问题了,她的师傅一直腰悬
着一把无剑的剑鞘,遇到泼皮无赖与剪径毛贼都是以剑鞘对敌,虽然也是剑气凌厉。
将那些不怀好意之徒撵的上窜下跳,可是她还是想看自己师傅携三尺青锋的样子,那把黑乎乎的剑鞘用起来一点也不飘逸出尘。
她觉得向自己师傅这般武艺高强又长的那么好看的女侠就应该执三尺青锋,对敌时身形飘渺仿佛那月下仙子才对。
可是之前不管她怎么问,自己的师傅总是轻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道:“等有一天我到了一座小茅庐里,就把原因告诉你,好不好?”
小秦红棉抬头看向师傅时总会看到漂亮师傅温柔的笑容,可她老觉得师傅的眼底的最深处,有一抹如雾如纱的东西停在那里。
她看的不真切,也不理解那是什么东西,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一路上她陪着自己的师傅跋山涉水,她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吃了许多的糖葫芦与糖人。
见到许许多多比她漂亮师傅还老的多的江湖人对她师傅拱手作揖,恭敬的叫她师傅一声“贺女侠。”每到这个时候小秦红棉总是会特别高兴。
小脸笑的灿烂无比,嘴角都快咧到耳
后根了,后来她听师傅说自己这这个叫与有荣焉。其实她也没想那么多,见到有人夸自己的师傅她就高兴。
比连吃了两根糖葫芦还高兴。
终于一路走,一路逛,她们跨过许许多多的名川大山,最后还是来到了这座不知名小山上的小茅庐中。
这座不知名的小山就一点好,就是绿,郁郁葱葱的灵气逼人,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一片,眼睛都装不下啦。
那秀丽的女子把她带进了小茅庐,羊角辫小姑娘将一直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又问了出来,双腿在石桌子底下晃荡着,等着她师傅的回答。
那秀丽的女子笑了笑,将连睡觉都一直悬在腰间的剑鞘摘了下来,放在了那石桌之上。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那只紫色的小茶壶。
扎羊角辫子的小姑娘就托着腮帮子,静静的等着她师傅的回答。她又看到师傅明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如雾如纱般的东西。
秀丽女子低头擦拭着紫色小壶,忽然羊角辫姑娘便看到到紫色小壶上出现了一滴水渍。
羊角辫小姑娘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才知道原
来那一滴水渍是自己师傅的眼泪。
她的师傅哭了?在她印象里,师傅总是温柔的浅笑着,不管面对的是什么,她的师傅从来都不会哭,今天是怎么了?
羊角辫小姑娘心中惴惴不安,见到自己师傅哭了,她感觉很难受,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出来。
眼泪不停划过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脸旁,小姑娘哭的一塌糊涂。秀丽女子只好放下手中的紫色茶壶,用自己宽大的袖口将小姑娘的眼泪擦去。
随后小姑娘第一次见到了她师傅板起脸,甚至可以说有一些严厉的对小姑娘说。
“红绵,师傅要你记住一句话,一定要好好牢记一辈子,不理解也没关系,一定要记在心底。”
“一定要小心那心湖养恶蛟,气势惊鬼神的人。”女子顿了顿,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随后眼睛里仿佛上闪过一抹哀伤与绝然。
”一定要离那人越远越好,切不可对那人倾心!”
俏丽女子说完,又让小姑娘一定要记住,莫要忘了,随后便搂着小姑娘一起哭泣。
那天傍晚,小姑娘就发现一直系在自己师傅腰间的黑色剑鞘不见了,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