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是本藩官人,公干辛苦了。我等虽然是浪人,但系佐爷差遣,千万包涵。”
“刚才一再提起佐渡老爷,但我们却未见相爷有何吩咐,请问有何凭证?”
孙六听新太郎这样一问,不禁愤然回道:“不,佐渡老爷虽没有给我们路引凭,但尊驾如有疑心,请向轿中一看,便知端的。我们便是护送佐渡老爷侄女悠姬小姐赴中津的,鸭甚内的一伙人。”
“什么?相爷的侄女悠姬小姐?本藩内并无其人!”
“……”
孙六一愣。不错,对外小仓领内原是没有悠姬其人的,孙六当然不会不知道。他期期艾艾地说:“不……是,是我说错了。是中津月光寺的秀月禅尼,托我们护送出家的佛门徒子的,绝非来历不明之徒。”
“噢,秀月尼姑的嘱托!确是如此吗?”
“确是如此。”
“哦,受人之托却大意不得。我们今晚也去中津,暗中帮着给你守护。”
“是,感激之至。”
岸孙六这才放了心,道了扰,回头而去。
“嗨嗨嗨……”
新太郎冷笑着说:“这个家伙,就是叫孙六的所司代密探,也就是向公家检举公主的罪魁。”
三
武藏仍悠闲地走着。
他是非常自信的,确信甚内一伙人会从自己的后面跟踪而来。他知道甚内绝不会发现了对头而能坦然不顾。
“无论走的哪一条路,他们的眼睛是绝不会离开我的。”
武藏结实地踏着步伐。在他,最重要的是悠姬的真正心意。
“悠姬小姐的真意究竟如何呢?历经几天来的苦闷彷徨,她的心意究竟如何?是不是仍朝着真实的大道阔步?”
几次败于义理与人情,但结果终能赢得真实的人生。悠姬的这一心情,深深地打动了武藏的心。
“公主呀!向我们的大道……”
武藏的心中这样祈求着,一步一步走向“战场”。
他又想起新太郎等五人团。
“新太郎!你们是细川的家臣,佐渡相爷的股肱。你们只要依着相爷的吩咐,暗中护卫着悠公主的队伍便成。至于如何行动,得由你们来随机应变了!”
武藏只是往前走,依着自己的信念。
不久,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部落前,在那部落的口折向山路。那条路穿过平尾台,直通中津街道。
“喂,岸先生,怎么了?”甚内掉头向孙六说。
“奇怪!也许会在平尾台展开战斗,却是不可大意的。”岸孙六回道。
甚内仍不敢放松武藏。
“哦,当然哪,但决战是咱们所求的,跟着去吧!”他断然说。
武藏仍是一步步踏着山路。悠姬的队伍和甚内一伙人,隐隐地跟在后面。
早上一直阴晴不定的天空,正式涨上云翳,周遭渐渐地幽暗下来了。
四
悠姬知道武藏依约来救自己出去,已是毫无疑念了。但想起从获救的那一瞬间开始,便须面对现实,去接受过去仅在梦中才能见到的生活,她不得不鞭策自己,坚定自己的意志。
“半路上发生动摇,是对不起武藏先生的。”
从离开佐渡府邸的那一瞬间,悠姬便这样告诫着自己,鞭策着自己。
做一个艺术家,过真实的一贯生活——早在京都时,便是悠姬梦寐以求的。
而那年春,在佐渡的府邸中初见武藏时,对他那认真修行、不屈于权门、不媚于世俗、勇往独行的严峻人格深为感动。
“我也要像那人一样——”
她不禁心向往焉。
武藏南下后,阿通追踪而来。那时,悠姬曾经轻蔑阿通对武藏所抱的世俗的爱情,但阿通那炽烈的情焰却使未知恋爱的悠姬感到眩目的激动。她虽否定爱情,但对武藏的思慕之情却一天天地加强了。
而正在此时,突发了这次削发出家的事变。悠姬起而应战,最初对佐渡夫妇,继而对祖父忠兴,险些屈服,好不容易再站了起来。
可是,父亲兴秋出乎意料地自尽,噩耗传来,竟使那么坚强的悠姬也惨遭挫折,曾进而向佐渡立誓自愿遁迹空门。在最后的一瞬间,她终于恢复了信念,又因未明武藏的意向,曾一度心乱如麻。
悠姬被轿子摇摆着,重温了一次心路历程。
“呀,好险!太懦弱了。”
她鞭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