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推动的宗教改革使君临罗马的教皇的权威产生动摇,于是改宗皈依新教的大英帝国与荷兰和崇奉旧教的西班牙与葡萄牙形成尖锐的对立。
而且这种对立不仅局限于宗教,最终发展而成国与国的对立。英、荷两国为争夺制海权和通商权,对一直称霸海上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果敢采取了攻势。
这一风云遂使这回环于碧海青天之下的海岸线,教堂的钟声响彻云霄的国际港湾,卷入世纪的风暴圈中去了。
第二天,铃姑去船上练靶回来,甚内于午饭后突然到天主堂来找她了。
“铃小姐,啊啊!”
一见面,甚内惊讶于铃姑的奇异打扮,不觉惊叫了起来。
“喔喔喔,你看我这一身打扮怎么样?”
“哦,与南蛮人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了?武藏与高田先生的比武……”
“又兵卫不是武藏的敌手……哈哈哈。”甚内苦笑着说。
六
甚内与铃姑是站在教堂的门口说话的。听到高田又兵卫胜不了武藏,铃姑并不惋惜,她坚信自己总有手刃武藏的一天。
“哦,到底不成。又兵卫性命如何?”
“不,只是被斩下枪尖,没有毫发损伤,败得很干脆。不过这样一来,高田先生也发愤继续修炼,前途必定大有可观。”
甚内对此也处之泰然;在他看来,高田又兵卫只不过是他手中的王牌之一罢了。
“那么他本人呢?”
“武藏吗?那家伙从小城绕道唐津,到长崎还有两三天吧!可是铃小姐,你的短铳练得怎么样了?”
“神父给我介绍了西班牙船赤鹫号的船长,我天天上船去练打靶,两丈远近的死靶,准有把握了。”
“啊,那真了不起!”
“嗨嗨嗨,虽算不得什么,像武藏那样的家伙,站在我的枪前可不是同草人一般,一枪了账……不过太容易了,真不过瘾哪!”
“不错,现在有武藏这样一个目标,给我们鼓起勇气来倒也提得起劲,武藏一死,便会泄了劲似的。”
甚内说着,突然瞪眼问道:“不过,铃小姐……你终不至于也爱上武藏吧?”
“哎,什么!”
铃姑红了脸,但立即瞪着甚内说:“甚内哥,你这是什么话,也太欺负人了。武藏是我的仇人,是杀死小次郎的人啊!”
“哈哈哈……是我不应该,说溜了口,该死该死。铃小姐,在博多同你分手之后,觉得太寂寞了,脑子里常常浮现你的影子。”
铃姑听了甚内的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要笑嘛。”甚内很不高兴地张大了眼睛道。
“铃小姐,我是为了一心打倒武藏,不仅不讨老婆,心中就不会想到女人。今后还是一样的,旅途中想起你来,绝没有一点邪念。”
“对不起,甚内哥。”铃姑一本正经地道歉着说。
“不,倒用不着道歉。”甚内原已丑怪的脸变得更为丑怪,恨恨地说。
“闲话不提了吧。甚内哥,请你替我向神父道谢;我给他们说,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同道哪!”
“好吧。”铃姑领着甚内进了教堂。
七
甚内在埃尔纳多神父面前,照着铃姑的教导,把武藏说成残酷的杀人鬼、人类的公敌。
“……像刚才所说,小仓城主细川忠兴殿下是天主教的保护者,而被武藏杀死的铃小姐的丈夫佐佐木小次郎,是皈依天主教的一个虔诚的信徒。据我打听的结果,武藏是奉了京都所司代1 板仓胜重的密令,为杀尽天主教徒武士而南下九州的。他这次到长崎来,当然也是这个目的……”
埃尔纳多对他的话,也像听了铃姑所说的一样,毫不怀疑。他叹息着说:“我是主的仆人。无论日本政府对天主教怎样迫害残杀,主都是不容许我亲自拿起武器报复的。可是,在我的本国,为了保护圣地,也曾组织十字军,与异教徒作过战的。你们两位没受洗礼,还不是教徒。
希望你们能做天主教的守护者,与那个什么武藏奋战到底。唉,没有办法……真是无可奈何的事。”
见了神父之后,铃姑又带甚内赶向赤鹫号。路上,铃姑告诉甚内说:“甚内哥,迈德勒斯船长急着要同你见面,我觉得情形有点古怪。”
“怎样古怪呢?”
“好像有什么神秘的事要同你商量的样子。”
“哦——”
“你看,前面这一艘就是赤鹫号。那边看得见的是白龙号,是荷兰商船。船长对那艘白龙号好像很不放心,让部下时刻用望远镜监视着。
而且最近好像从江户来的武士,老在码头一带转来转去。看样子,这个港口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甚内哥,当心不要卷入旋涡。”
“不错,赤鹫号是西班牙船。西班牙与荷兰不睦。在小仓便听说过。
弄不好,这里也许会来一场大风暴。这倒有趣,讨伐武藏,也可以利用南蛮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