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老崔管家弯折着脊背,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哆哆嗦嗦的躲到苏越身后。
苏越往院中看去,日头高照下,程十鸢脸色白得渗人,不是活人的白透,是死气沉沉。
她僵着四肢定在院中,满脸的泪看着苏越。
苏越忙朝她奔过去,语气中尽是惊喜:“醒了!终于醒了!何时醒的啊?”
她摆动程十鸢的四肢,还是僵硬的很。
老崔见人不动了,抬步挪过来,小声道:“距头一次坐起来,有半月多了,初时定在一处,都能定上日。
后来便是一日,半日。
再后来,便能动作极慢的走,从这头走到那头都得花半个多时辰。”
老崔管家比划了一下,这院子不大,常人不过十息便能走完。
苏越嘀咕道:“半月多了,居然还如此僵……”
老崔管家道:“比前几日好很多啦!我寻思夫人好像在日头高照的午时最清醒些,每每天晴便引着她上院子晒晒,果然是晒一日更好一日呢!”
他声音又放得更轻了些,“就是自前日开始,日头要落,我便喊夫人回房,她忽地转头瞪我,那眼神可吓人了!
瞪过没过久,又无神起来,我便没当一回事。
昨日还是晴日,午时我又引夫人出来,这回没晒多久,我端一把椅子给她时,夫人忽然间伸手掐我脖颈啊!
因为太僵使力太慢,我躲过去了,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夫人还没醒神,不认识我觉得我危险?
那我想着只要不靠近她,离远些多念叨几声过往,她记起来该就没事了,这太阳正好总不能不晒嘛。
这不,今日比昨日更好了, 步子也拿得快了啊,方才我一个没注意,又被夫人掐上了,这回力气大呢!”
老崔管家努力抬头,被烧过的疤痕皮肤上,还能看见红痕。
苏越脑中翻涌,崔林之若是恶人,那老崔管家呢?
老崔管家帮她看顾程十鸢的尸体四年之久,若是他对程十鸢有害,那些怨灵都不会放过他。
可十鸢又为何想杀老崔?
不也是一种他姓崔的不是好人的佐证吗?
苏越暂且将老崔管家定为不知情人,崔林之行恶,老管家不知道,老管家也以为崔林之已死。
二人说话的这会功夫,程十鸢脸上还挂着泪,双眼却逐渐变得无神起来。
程十鸢是苏越做的第一个活死人,她心中也没谱的很。
她与老管家道:“是,你做的没错, 人醒过后便要多晒日光回神,在神志没有彻底恢复时,她的情绪会比较阴暗。”
老崔管家也没怀疑,他正是如此想的,点头道:“苏小姐本事高,如今夫人已醒,您又回来了,想来夫人必能尽快恢复。”
程十鸢见到苏越时眼中顷刻溢出的泪水似乎也说明着,确实该快恢复了。
往后几日,有苏越在,老崔便基本上关在房中不出去,怕自己吓着神志还未回来的夫人。
程十鸢好的时候很少,只不过一日一日的,动作能稍快些了。
崔日被苏越放在临镇,她每隔日等日头落下,送程十鸢回房后,便开始往临镇赶,次日一早再赶回来。
如此又过半月,程十鸢已经能开口发出声音来。
她每每清醒时看苏越,总是双眼通红,像有千言万语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