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抬头上望。
逆着光,看不清那翘腿而躺的人的脸。
殷问酒笑道:“桑桑,你都躲在这了,为何还不闭了五感?”
蓝空桑语调依旧幽幽的:“你不是性命危吗。”
“是啊,我还不知道我是谁,也还没养出三魂七魄来呢。男女情爱不就那么回事,哪天我要是与王爷分开了,或者他死了,依旧没人能护我性命了呀。你这使命且还长着,我还有得好活呢。”
人在房顶,殷问酒与她说话的声音自然放大。
府中暗卫:“……”
卷柏也开口道:“空桑,下来说话。”说完直觉这话太生硬了些,又补上一句:“好不好?”
蓝空桑依旧不动弹,一副不想沟通的状态。
“桑桑~再努力努力呢?我不能没有你呀~”殷问酒装的假哭,尾音拖着拖着,也当真把眼眶拖得发红,语气哽咽着继续道:“你答应我等我先死的,江湖中人信义当头……”
蓝空桑撑着头往下垂了一眼,听她絮絮叨叨,又是动情又是道德绑架,半晌后终于懒散开腔:“知道了,写你的方子去吧。”
殷问酒唇边勾笑,伸手在卷柏肩头拍了拍,挑眉道:“学一学。”
……
护城河边的茶肆。
周献同楼知也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既然父皇心中犹如明镜,那便也无需再遮遮掩掩。
临湖雅间内,燕老将军眺望着湖对面那一处荒宅地,频频叹息。
沈邺坐在他外祖父对面,小声唤道:“祖父,母亲她……”
燕余天摆了摆手,压下他要说的话,“是你祖母育女无方, 她祸害到你头上,你也无需与一个不识大体的妇人多计较。”
燕家军常居大周东面。
为防国土,常年战事不歇,也鲜少能回家团聚。又因老来得独女,回府中的时日也多为骄纵燕氏。
“不过祖父待你还是有话要说,你母亲强势无理,或许对你性格的造就亦有影响……”他叹上一口气,又道:“好在,为时不晚。”
沈邺心中泛出苦味来。
为时不晚吗?
一切时机造就成如今,有些事悔之晚矣,有些事又正值当下。
皆不好说。
雅间门开,省去一切繁礼,周献与楼知也亦席地而坐。
“献王,许久不见。”
燕老将军如今已八十有七,军人身姿坐地依旧挺拔,看着硬朗的很。
周献举杯:“以茶代酒,先敬老将军一杯,今日敢于公然前来。”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燕老气愤道:“不为旁的,阅完王爷的信老夫……!老夫竟觉得这一生护守边关的热心,从未如那一刻般寒凉!”
周献道:“老将军看在大周百姓能安居的现下,也不可抹去这一身战绩。您守卫的是大周疆土,不是某一人。”
燕老拍拍他的肩,顺下几口气后又讽刺道:“老夫是该庆幸自家没得到这护国将军的头衔吗?这一盆污水!比忌惮功勋而杀来得更他娘的人神共愤啊!要遭天谴啊!”
在此之前,他亦只以为是陛下玩些肮脏手段罢了。
气过恼过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