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委员长已经从离开南京的那份消沉中恢复了过来,这几天“夫人”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达令”身上,为了解决蒋委员长的失眠和厌食,“夫人”找来了一位美国私人医生和几个会烧蒋委员长家乡菜的浙江厨子,就这么一边调理一边用药,蒋委员长的精神开始饱满了起来。
今天早上蒋委员长穿着他心爱的绸缎大褂坐在花园的藤椅上看着刚刚送来的报纸,“夫人”怕蒋委员长着凉,抱着一床毛毯悄悄的走到了蒋委员长的身后。
“我的感觉很好,不必再加这些东西了。这些天,幸苦你了!”
“夫人”眼眶一红,心头涌起了一丝酸楚,眼前这个光头戴着假牙的男子虽然有着荒唐的过去和不光彩的事迹,但是自从和“夫人”结婚以来还是表现的像个十足的模范丈夫,对于能得到这样的人生伴侣,“夫人”感到无比的欣慰。
“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都是因为南京的战事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希望你可以理解。”蒋委员长在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回头,这也许就是他们这么多年婚姻形成的默契吧。
“我都理解,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这里的早晨湿气很大,多盖上一些没有坏处。”说着夫人将手中的毛毯盖在了蒋委员长的膝盖上,当“夫人”走到蒋委员长面前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哪里还能找到哀伤的影子。
蒋委员长对夫人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对于这个在政治上给了他无数助力的妻子,蒋委员长展示出了他温柔的一面。
这时候钱大钧夹着一个件夹走了过来,老远他就看到了蒋委员长和“夫人”的动作,所以钱大钧立刻放慢的脚步,他不想打搅到最高家庭。
“夫人”其实早就看见了钱大钧,她知道这个时候钱大钧出现在花园里面一定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夫人”有些不愿意让这些烦心的事情妨碍到蒋委员长的好心情,所以她故意装作没看见钱大钧,继续和蒋委员长说笑着。
“夫人”和蒋委员长又谈一些报纸上的消息和武汉的时事,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钱大钧始终安静的站在草坪的远端,就像是一尊雕像,过了一会蒋委员长也看到了钱大钧,从“夫人”有些娇嗔的表情里面蒋委员长看到了“夫人”对他的担心和爱护,不过蒋委员长还是招手将钱大钧叫了过来,同时低声说了一句:“国事要紧!”
既然蒋委员长一句话就抢占了道义的制高点,“夫人”也不好继续耍小脾气。她有些气鼓鼓的坐到了蒋委员长对面的藤椅上,然后用银制的茶匙将杯子里面的红茶搅的团团转。
钱大钧是在蒋委员长和“夫人”身边呆了多年的人,他在当然知道“夫人”的表现是为了什么,不过今天他钱大钧可不是来扮乌鸦唱衰的,南京战场刚刚传了一个好消息。
“你讲吧!我听着!”蒋委员长这些日子听够了烦心的事情,舆论对他丢下南京跑到武汉还是颇有微词的,特别是日本的报纸,直接将他描述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领导人,虽然这样的消息没能占据主流,但是委员长还是感到了不快。
人,都是喜欢听到喜讯的。钱大钧每天报告的战报都是中国军队节节败退的消息,蒋委员长已经有些觉得麻木了,所以在钱大钧开始念的同时,蒋委员长再次展开了手中的报纸。
“华北方面,日军已经攻占了……日军正猛攻镇江要塞,103师损失惨重……日军第6师团已经越过秣陵关,现正向……”
果然,又是一堆坏消息,随着钱大俊不停的往下念,蒋委员长的眉头越锁越紧,“夫人”的脸色也开始多云转阴。
钱大钧特意将南京卫戍军击毙日军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的消息放在最后,他就是要给蒋委员长一个惊喜!
“……昨夜南京卫戍军派出一支小部队,奇袭了位于江宁前后梅村的日军十八师团35旅团旅团部,击毙日军少将旅团长平冢省三,毙伤日军300余人!缴获无算!以上,是截止到今天早晨6点的战报!汇报完毕!请委座训示!”
“还有什么好说的,交给总参谋部存档吧!”蒋委员长这些天实在是受够了,钱大钧后面的话他完全都没有听进去,这样的早晨太扫兴了。
钱大钧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训示,他忍不住提醒道:“委座!华毕成的部队又击毙了一名日本少将!您看是不是给他们发个电报?”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钱大钧只能将结尾的话又念了一遍,这次蒋委员长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连钱大钧的每一个停顿都听了进去。
“好啊!华毕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枉我为他搬走了桂永清,还把第1军交给了他,寿山的宝贝部队也算是用在了刀刃上了。”原来,华毕成对桂永清做的一切早就被蒋委员长看了个通透!之所以没有揭穿华毕成的计划,正是为了在南京打出漂亮的一仗,蒋委员长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委座。这里还有一封戴笠的电报,由于是绝密,我就没有读,您要不要也看看……”
钱大钧陪着蒋委员长和“夫人”笑了一会然后小声的说道,戴笠的军统发过来的东西蒋委员长都十分的重视,“中统”和“军统”在南京政府内部被人称作是“厂卫”,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特务机关在蒋委员长心目中的份量。
钱大钧知道他这样说会让夫人感到不快,但是蒋委员长交代过,有些事情对夫人还是要保密的,既然是主子说了,钱大钧只能照办。
果然,“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她们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你越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越想知道,更不要说“夫人”一向都把蒋委员长看得死死的,钱大钧刚才说的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触犯到了“夫人”的凤颜,夹在蒋委员长和“夫人”中间,钱大钧这个侍从室室长也真是够难做的。
“你放在这里吧,慕尹啊,武汉不比南京,要多幸苦你了!”慕尹是钱大钧的字。蒋委员长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钱大钧改了一种称呼,实际上也是在给钱大钧安抚,蒋委员长不希望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影响到他手下的人的工作,对于钱大钧将自己的位置摆在夫人之上这一点,蒋委员长还是很满意的。
感到有些无趣的“夫人”开始打哈欠,这也是“夫人”要离开花园的铺垫,蒋委员长看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夫人”的脾气就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蒋委员长只好微笑着目送夫人离开,谁让自己是国家领袖了,这些也是一个政治家必须牺牲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