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首巨龙，传谕天使 一枚枚龙之符，令苏易心悸，呼吸急促。 “王仪，你看到了什么？”他凑近王仪，低声问道。 王仪不想搭理对方，言简意赅地道：“军团，立于高天之上的军团。” “军团？高天之上？”苏易点头，若有所思。 “你呢？”王仪不想问，但还是问了。 “龙。”苏易更加言简意赅。 王仪翻了个白眼：“哼！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他自然认为，苏易是在信口胡诌。 苏易则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我的信誉这么差吗？怎么每次说点实话，别人却都不信呢？ 他略一沉吟，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颗火花就像一方小千世界，容纳森罗万象，地上投影的每一枚符，都只是冰山一角，是九牛一毛。 两人的观摩，当然也只是以管窥天，是盲人摸象。 不过，火花中似乎还有另一则规则。 两人擅长什么，亲和什么，就会看到火花规则中相应的一角。 王仪是鬼谷王氏，在规则之道上，擅兵法谋略，于是看到“军团”；而苏易近来捏造真龙，又观悟了颜渴鹿那无数个笔走龙蛇的“龙”字，故而看到了“龙”。 不过，腾云驾雾，行云布雨的东方龙，和抢了钱不花，当被子盖，抢了公主却不睡，当手办用的西方大蜥蜴，明显不是同一种生物。 只能说，有些沾边罢了。 所以，在苏易的眼中，那每一枚符都极度残缺，连十之一二都不剩。加之其变化很快，以他在同龄人中的强大灵性，也只能看到一鳞半爪，留下的感悟更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这玩意是什么？”苏易摩挲下巴，在心中暗道，“既是龙，又是军团，我好像还看到了点‘火’之规则。” 王仪看到的似乎更完整，已有些胸有成竹。 他认真问道：“艾伦先生，既然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那怎么判断胜负？” 王仪输了一场，当然想找回场子。 “其实很简单的。”艾伦笑了笑，忽然取出一物，“不过，听说夏国比试都要彩头，我先公布彩头吧……胜利者，能得到我友情赠送的这个。” 苏易定睛望去，眼神一凛。 那是一个长矛形的挂坠，似乎沾着斑斑血迹，有命运之意缭绕其上，化为根根纺线，牵连着虚空，隐没于高天。 “这个挂坠，名叫‘命运戳穿者’，是神器‘朗基努斯之枪’的低等仿制品。它能激发三次，威力相当于河伯品相的全力一击，且带有‘必中’的效果，无可防御，躲无可躲。” “命运戳穿者？”苏易闻言，怦然心动。 他看重的，既不是河伯品相的全力一击，也不是必中效果。 传说中，朗基努斯之枪是钉死圣子的神枪，号称“圣矛”或者“命运之矛”，其上有着强大的命运之力，一击必中，一击必杀，无法左右，无法阻挡。 这命运戳穿者，虽然只是低等仿制品，苏易却能借此一窥西方的“命运之道”，那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哦，我的上帝啊，艾伦先生，您太客气了……”苏易满脸微笑，以标准的译制腔道，“您的慷慨足以照亮这座庄园。” “……”艾伦嘴角抽了抽，“我懂中国话，伱可以正常说话。” “……”王仪也很无语。 这家伙的口气，怎么跟自己一定能拿到彩头似的？ 艾伦也是老江湖，收敛情绪后，继续道：“亿万火花里的‘投影’，都来自同一造物。而我的‘荆棘冠冕’中，就有一头来自火花投影的玄兽。” 荆棘冠冕，相当于夏国的大椿之匣。 “这种生灵之间都有着强大灵魂联系，你们的造物越接近它，这头玄兽的感应则会越强烈。” “明白了。”王仪点了点头，对苏易道，“你先吧？” “怎么不你先？”苏易疑惑道。 “刚才我先，现在你先，这样才公平。”王仪振振有词。 见识到苏易的本领后，他已将之当做最大的对手，准备慎重对待，所以不想先上。 “我不着急的，你们可以慢慢来。”艾伦神态悠然，在一旁坐下。 …… 苏易灵瞳闪烁，观摩着花火投影，头痛之色却越来越重。 那一枚枚符，他全都记在了脑中，但全都残缺不全，没一个能用的。 对西方的龙，他的了解太浅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何况隔着一个国度，一种化。 “这颗火花，或许和鬼宿阴符类似，是无数枚符的叠加态……” 他有所猜想。 “但，那又如何？”苏易微微皱眉，苦笑道，“自己连一道完整的规则都悟不出来，又如何拼凑？” 思索间，他忽然福至心灵：一道规则是残缺，那一百个残缺规则叠加呢？ 苏易见识过恶孽，捏造过缝合怪，展望过嵌合体，见过嬗变集合和血渎孽障，可以强行将残缺规则一勺烩了，令之相互弥补，或许就能完整了。 这和普通的“缝合”还不同，毕竟，这些规则，本就是一体的多面！ 说干就干！ 苏易的脑海中，神怪卷帙展开，有一头神兽作为模板，任由苏易涂抹和改造。 希腊神话里，看守金苹果的【百首巨龙拉冬】！ 一百个规则叠加，还怕你不完整？ 苏易抬起头来，笑着做了个四方揖：“诸位，那我就献丑了。” 他姿态从容，行走于陈列柜间。 暴血龙蜥的心脏，惊梦蝠的翅膀，怒鳞守宫的利爪…… 一切有条不紊。 艾伦看着那些材料，率先明悟过来，变了脸色。 “巨龙？这少年，居然能从火花中看到巨龙？”他暗暗吃惊，心底涌起希冀，“才二品……不简单啊~~” “巨龙吗？这小家伙，是从哪窥得巨龙规则的？” 毕竟化不同，过了一阵，王起才琢磨出门道，眼神错愕，不敢置信。 啪~~ 苏易在天工巨怪身上一拍，巨怪双瞳黯淡下来，似乎失去了灵魂。 鬼宿阴符已在手中。 他动作轻快，再取一颗原初孢子，置于额心。 眼底一抹痛色闪过。 嗡~~ 原初孢子上，无数残缺符依次浮现，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刹那亮起后，又猝然消失。 艾伦却禁不住摇头。 “残缺成这样，连五分之一都达不到，怎么能捏造玄兽？”他有些失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 哗~~ 补天之釜中，帝流浆在疯狂翻腾，起起伏伏。 原初孢子迅速成长，长尾、巨翼、龙爪等，正在一一诞生中。但是，其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残缺不全，实在惨不忍睹。 尤其是头颅，若称呼为“龙头”，实在是对巨龙的侮辱了。相较于巨大的身体，那头颅小的出奇，也小得可笑，而且光秃秃的没有龙角，龙威更是半点也见不着。 “唉~~”虽然早有预料，艾伦也忍不住叹息。 刚才，那头天工巨怪过于出众，让他生出强烈期待，但此刻，期待落空，郁闷也随之而来。 “夏国人说：术业有专攻，看来找夏国人捏造，是缘木求鱼了……”他还真是个中国通，成语也信手拈来。 不过，艾伦感叹间，那头“破产版”、“乞丐版”的巨龙，却并未停止，而是顽强地继续成长！ 须臾间，它又生出另一个头颅。 头颅同样可笑。 但是，在头颅生长的同时，破破烂烂如网筛的龙躯，也在长出新的血肉，虽明显看出皮肤颜色都不同，但也弥补了不少身体缺口。 “哦？”艾伦“哦”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 接着，第三个头颅冒出。 在那头巨龙的身上，头颅仿佛雨后的蘑菇，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艾伦明白了什么，霍地起身，又觉得有些失态，重新坐下，但就像椅子上有锥子，根本坐不住了。 “居然还能这样……”他有某种猜测，暗暗震惊。 巨龙的脖颈上，一颗接着一颗的头颅显现。 虽然每一个头颅都荒腔走板，半点不像巨龙，但身体却在相互弥合，越来越像一头真正的巨龙！ 终于，王起也窥出些门道，暗暗吃惊：“这小家伙，居然能走出这样一条道路……嘿，不只是个天才，还是个怪才。怪不得，姜家那老头子这么看重他！” 而王仪、姜若兮、常明等一众小辈，早已是瞠目结舌。 咔咔~~ 不知过了多久，百首齐聚。 而那幅龙躯，虽然满身斑驳痕迹，但却已经完整，和真正龙躯一般无二。 龙躯落成，百颗头颅则开始相互靠拢，血肉冒出肉芽，肉芽相互融合，正在合为一体！ 终于，一个龙头诞生！ 龙头遍布缝线，像是手工粗劣的医生在随意缝合，但龙角、龙眼、龙牙、龙颚皆滴水不漏，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巨龙头颅。 嗷~~ 巨龙仰天咆哮，浑身起暴虐龙炎，凶横龙威滔滔滚滚，如潮水般席卷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