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羽希望小牛子来到兴元投靠自己,然而小牛子主动找上门来,却让王金羽突然别扭起来。至于别扭什么,王金羽说不清楚。
王金羽皱着眉头想来想去,有点儿后悔。他见总指挥部没有外人,问胡雨湘夫人道:
“夫人说说,小牛子来兴元是好事还是坏事?”
“难道老爷也看不上小牛子?”
“确实看不上他了!在皇宫时,本大统帅与小牛子惺惺相惜、无话不谈,是睡在一起的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讨好本大统帅时毫无心机、一脸认真……如今大宋变天,小牛子估计也无他人依靠,不得已才来求本大统帅。本大统帅理所当然地顾念朋友一场,让他在兴元好好安顿下来。只不过,让他干政务大事吧,只怕他不是那块料,让他做小事吧,又怕他自卑地觉得本大统帅刻薄了他。还有,他是真真正正的太监,兴元的大官小员们怎么看这件事呢?”
胡雨湘听完,一本正经地说:
“老爷!夫人还以为小牛子多么可爱呢,没想见了面,他却如此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倒也罢了,夫人怎么觉得小牛子城府极深呢?”
“啊?”
王金羽先入为主的相信小牛子的本性是天真和善的,为何女人看他就不一样呢?
“湘夫人此言何意?”
胡雨湘居然头头是道地说:
“老爷说过,小牛子跟老爷原来都是小太监,亲密无间。后来老爷发达了,小牛子却一直呆在汴京没有混出名堂,就算老爷将他拉进大宋皇家银庄做大事,他也未见成效。从目前来看,小牛子混得实在很差,这当然无可厚非。但为何一见到王大统帅就装疯卖傻呀?”
“为何?”
胡雨湘两口咬定说:
“他不是真傻,就是心中有鬼!”
“胡说!”王金羽绝不苟同。“他的锅底灶门本大统帅一清二楚,他聪明伶俐,同时也是个没人心疼的可怜虫!”
胡雨湘坚持着说:
“皇宫里的小牛子可能真是聪明伶俐而且实在可怜。但人都会变化的呀!老爷请想想,您与小牛子和其他许多小太监同时在皇宫里做试药小太监,您说过,试药一职风险颇大搞不好就掉脑袋,但为何最终只剩下老爷与小牛子?”
“为何?”
“因为老爷是靠义气与智慧,而小牛子一定是靠心机和眼泪。”
“小牛子的眼泪确实一不值,但心机嘛……”
“谁没有心机?”胡雨湘还在坚持己见。“若是夫人猜得不错,老爷与小牛子是两种人。一旦危机四伏时,老爷就会豹胆顿生,成则义薄云天,败则视死归途。而小牛子必定是另外一种,大难临头时,凄凄惨惨甚是可怜。这样的人,大多时间获得他人同情,最终苟延残喘下来。但时间长了,必然对世事心生忿恨,若是长此以往,物极必反,其心机成熟不可揣测了!”
王金羽对胡雨湘的推论佩服得不得了!当然,他一直都很佩服夫人们的第六感。
“但是,不管湘夫人分析得对不对,也不管小牛子是不是心机太监,反正他来都来了,也不好将他拒之门外吧?而且,本大统帅坚持相信小牛子是个好人,就算他坏,又能怎样?偌大西南,难道他翻天不成?”
王金羽执意不被胡雨湘说服,胡雨湘也不再多话,反正日久才见人心,虽然她强烈断定小牛子不简单,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指白为黑吧?
没过多久,小牛子就一身清爽地进来了,而且那两名官兵护卫还跟在他身后。
王金羽心想:
小牛子本就身材弱小些,而且饿了这么久,难不成非要怀疑他威胁得到本大统帅不成?心里可以这样怀疑,但两名官兵跟前跟后地,小牛子会不会觉得老子太不仁义了?
所以,王金羽对两位官兵说:
“二位该干嘛干嘛去吧!”
两位官兵当然不多想,既然最高统帅都发话了,就走吧。
官兵一走,王金羽就拉住刚刚洗过身子的小牛子进来总指挥部,说:
“你坐下!本大统帅跟你喝两碗茶,然后你说说你都是怎么混的?”
小牛子本来就可怜极了,再被王金羽强行按进椅子里坐了,身子还在发抖。因为他实在抖得过分了些,所以王金羽向胡雨湘夫人望了望。他眼神的意思是问:
“他都瘦弱害怕成这样,他‘心中的鬼’只怕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