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人最喜欢传流言,这种事不需半天就能家家户户都知道,到时真相已不重要,关键是村民们愿意相信什么。
他们朴实憨厚,却也有狡黠自私的一面,身上同时具有纯粹的坏和纯粹的好两种特征。
余秋堂拉着余小伟来到一直在看热闹的两个干部面前。
这两人一个是村里,叫刘祥,还有一个是余秋堂所在生产队的队长,叫余蛋儿。
两人都不是啥好鸟,尤其是余蛋儿,还算是和余秋堂一个太爷,但使起坏来,可是丝毫不手软。
很不受队里的人待见。
“队长,你们说小伟偷红芋,有啥证据?”
“证据?”余蛋儿三十多岁,生得尖嘴猴腮,个头还不到一米六五,在西北地界这种身高会被人称为“三等残废”。
他能做队长,主要是靠在镇里做干部的小姨子女婿。
“俗话说,抓贼捉脏,你们兴师动众上门来说事,总不能想着空口白牙吧?”余秋堂继承母亲的身高,足足一米八开外,在这边也算大高个。
虽然现在瘦弱点,但比余蛋儿高出一头,居高临下黑着脸,还是让余蛋儿有点不适应,他后退两步,尽力减弱余秋堂带来的压迫感。
“怎么,秋堂,你觉得我和刘会冤枉伱们这个小贼娃子?”
余蛋儿色厉内荏。
闻言,余秋堂突然一把揪住余蛋儿衣领,他手臂很长,余蛋儿眼看情形不对就想躲,但没有躲开,又想挣扎,可仿佛是被铁爪固定住,根本挣扎不开,顿时有点慌张。
“得金叔,你……你管不管?!”
余得金还在旁边为余秋堂的突然变化而迷惑呢,听到喊他,这才急忙上前,使劲拉余秋堂的胳膊,“狗日的,你要干嘛,你还想打人?你还嫌老子的脸丢得不够?”
余秋堂手肘只是轻轻一翻,就将父亲挡回几步,看余蛋儿的脸色更阴沉:“你说小伟他们偷了红芋,是大队哪块地,有人看到吗?”
“这……”余蛋儿下意识看了眼余得金旁边,“当然有人看到了,我…我还会冤枉他不成?!”
余蛋儿的目光只是一瞬,却没有躲得过余秋堂,他顺着目光方向看去,发现人群后的窑洞门口,后妈陈美娣正靠着门框一边织毛衣,一边故作轻松地看着这边。
而陈美娣带来的女儿王春花和后来生的儿子余秋实就站在母亲身边,一脸幸灾乐祸。
王春花已有二十多岁,嫁过一次人,到婆家后好吃懒做,三天两头就朝娘家跑,后面婆家彻底不要了,开始赖在娘家混吃混喝。
她性子和陈美娣一个德性,自私刻薄,喜欢挑拨离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不如陈美娣勤劳能干。
弟弟余秋实是个小坏种,从小就被母亲灌输各种坏主意,好吃懒做,长大后又伙同别人去偷东西。
结果,某次主人回来抓个正着,情急之下误杀对方,被判了二十多年,余秋堂重生前还没出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余家家风有问题,从余秋堂爷爷辈,就没出几个好人,余秋堂若不是早早离家,和他们断绝关系,难免不受影响。
“谁看到了?”余秋堂大概能猜出这又是陈美娣的坏主意,陈美娣认的干弟弟和余蛋儿是连襟,有点弯弯绕的亲戚关系。
这边的风俗是儿子十八岁就能分家单过,余秋堂眼看着过年就到年龄,陈美娣自然不希望家产被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