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溪那低敛的眉眼黯淡了几分,他是知道的,一切背地里的盘算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就像阴影里的魑魅魍魉,见不得光,一到那阳光下,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当下势比人强,他就算再怎么不甘,也要乖乖低下头去,夹紧尾巴,这份看清形势后的隐忍他从来不缺。
大不了将那块星辰牌的秘密拱手送人,他虽然会很肉疼,但还不至于将身外之物看的比命还重。
唯一让他现在还有些感慨的是他师兄之前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小看这位师兄了,原来自己这位师兄除了隐忍之外,亦不缺少担当。
似乎是自己太过短视了,一直以来这位师兄好像都比自己看的长远的多。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自己犯错的时候,师兄就是像刚刚那样,挡在自己面前。
原来他以为那段时光自从师妹走了之后便再也回不去了,没想到记忆里的那个师兄其实一直都在。
从未走远。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天炎,又低垂下头颅,还好这次还没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刚刚对面的白衣年轻人让他的师兄不
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说这一切都还有的谈,局势还没被他破坏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虽然双方之前就已经大打出手过,前几天的那场雨里死去的日月帮的弟子的尸体都还摆在城郊外的乱葬岗中,不过这些损失都是小事。
若是姜辰还不依不饶的话,日月帮还能不能保全都还很难说,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该低头时就要低头,这不丢人,只要心气还在,便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这点损兵折将不算什么。
要是能搭上眼前白衣年轻人说不定,非但不是损失,还有可能是日月帮的福气,世间祸福总相依便是这么个道理。
就在毛小溪决定忍气吞声时,搀扶着他的韩天炎说话了,他望着姜辰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略一沉吟道。
“姜掌门应该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吧。”
坐在木椅子上的姜辰笑道:“猜到一些。之前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现在你们对我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这很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你们今天来的事情了。”
姜辰站起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对韩天炎道:“韩掌门,请上座。”
韩天炎点了点头,将毛小溪交到了一位长老的手中,走到了院子中的另外一张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望了眼面色惨白的日月帮一行人,嘴角带着苦笑,“姜掌门这下马威,真是让他们吃了一顿苦头呀。” 不过这句话是以传音入密的手段对姜辰说的。
场中只有姜辰能听得到,他可不敢拂了身旁白衣年轻人的面子,有些话私下可以说,台面上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姜辰微微一笑也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回答道:“也不算是下马威,就是双方多增进些了解,坏事不怕早,好事不怕晚,早些知道自己的定位总是好事。”
“省的以后他们还憋着一口郁结之气,把韩掌门也弄得不痛快。”
韩天炎听到这个回答只能苦笑了,随即他也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开门见山道:“今天我带师弟与各位长老来的目的,就是与姜掌门赔罪。”
姜辰坐在木椅上,摩挲着木椅的把手,好整以暇的看向韩天炎,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韩天炎也不迟疑,既然说了,便将话说开,“之前日月帮对姜掌门多有得罪,且事情都是又我日月帮挑起
的,所以除了赔罪之外,我们还准备了一些礼物。”
“都是些心意,希望姜掌门不要推辞,另外韩某这次来,除了修复关系外,还想与姜掌门结盟。”
韩天炎此话一出,日月帮的几位长老表情有些略微变化,之前韩天炎带他们出枫城分部的时候,可丝毫没与他们说要与风头正盛的逍遥派新掌门结盟呀。
四名长老表情各异,而副掌门毛小溪则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姜辰将他们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来这结盟应该是这韩掌门的临时起意。
现在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真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时候。
姜辰脸上带着些许装出来的惊讶,问道:“赔罪一事还好说,可何来结盟一说?”言下之意就是让韩天炎放下钱财滚蛋。
韩天炎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长髯,他知道姜辰话里的意思,也不生气,笑着道:“不知姜掌门可愿意听韩某,多念叨几句,说一说这枫城形势。”
姜辰点头,毕竟这韩天炎的日月帮在江南是有头有脸的第二大帮,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听他多说几句也无妨。
韩天炎见
姜辰应允便继续道:“现在枫城中来往的江湖人极多,已经远超以往,那枫城南的小渡口更是络绎不绝,一船难求。”
“船费都被抬高了数倍,引得不少百姓都跑到渡口去撑船,挣些银钱。风云汇聚,群雄荟萃,这是枫城几十年难有的大景象,这些都是姜掌门的功劳。”
姜辰笑了,“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不为了感谢江湖上的大家这么捧我的场,我不是还为远道而来的大家准备了一场以武会友嘛。”
他眼睛微微眯起望向韩天炎,“不知道韩掌门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吗?”
韩天炎不敢看姜辰的眼睛,低敛着眉眼,拂着那一把美髯道:“不敢不敢,只是现在枫城虽然来了不少英雄豪杰,但其中鱼目混珠之人也不少。”
韩天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声音微冷道:“而我日月帮刚好可以帮姜掌门出一份力,将这些不怀好意的宵小之辈抹掉,让姜掌门免受其扰。”
姜辰嘴角笑意更浓,他知道为什么韩天炎要这么做,这本来就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韩天炎一是可以借此与他修复关系,向他极有诚意的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