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姜沉鱼终于等到了姜堰的棺椁,一具了无生气的身子躺在里头,眉眼还是如同从前一样,只是平和了许多,没了那双凌厉的眸子,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安详。
他身上穿着银色的盔甲,箭被拔下来之后,便躺在身侧,姜沉鱼望着他,足足愣了好几分钟,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子,只是摸到虎口的位置,她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惊诧地侧头看向姜堰。
这里有一道小伤口,像是竹签子什么的造成的,年代有些久远。
见她疑惑,阿武上前一步,哽咽着道:“这虎口的伤是当初主子给姑娘做灯的时候留下的。”
“灯?”
“一只小兔子花灯,是主子亲手做的,您给退回来了。”阿武抹了抹眼泪,声泪俱下地说,一旁的阿也是眼眶泛泪,只有明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两兄弟可真是戏精附体,谁都知道主子是诈死,却把戏演的这么逼真,只有姑娘被蒙在鼓里,真是缺了大德了。
姜沉鱼心头一沉,忽然觉得手里的分量更重了,“那,那盏灯呢?”
“毁了。”
“他做的?”
“是。”
阿武用力地点头,万分惋惜,“主子说,既然姑娘不想要,那便毁了吧,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就像……就像……”说到这里,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就像什么?”
姜沉鱼呼吸一窒,她知道姜堰一直都渴望温暖,渴望被爱,也渴望被理解,这些都不难,难的事他想要的男女之情,她没有想法。
“主子说,就像有些人,从来就不应该存在。”
“……”
砰!
一记冲拳砸在心上,姜沉鱼觉得有一把铁锤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口,闷闷地疼,愈来愈烈,让人喘不过来气,身体一晃,险些栽倒下去,得亏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扶住了。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
姜沉鱼脸色煞白,摆摆手,脸上尽显疲惫,这几天她几乎 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内心备受煎熬,等着姜堰回家,“来人,把棺椁抬到灵堂。”
“是。”
护院们赶紧照做,眼下兵荒马乱的,能有一份差事就算不错了,哪管那么许多。阿武和阿对视一眼,也跟着上去了,这里头躺着可真是自家主子,身受重伤还服了假死药,可得看紧了,要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担待不起。
棺椁才刚刚安置好,外头便有人通报,说是宫里来人传话了,姜沉鱼赶紧收拾好心情,拭去眼角的泪花,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恭迎公公!”
“姜三姑娘好,节哀顺变,杂家是替皇上来传话的,眼下令兄为国捐躯,属实是国之不幸,皇上深表哀痛,想请您进宫一趟,替令兄接受表彰。”太监拂尘一扫,说道。
表彰!?
要表彰直接下旨不就完了,何故要召她进宫,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皇帝是想让自己树立一个正面典型,让朝里朝外都看看,他是一个赏罚分明的明君,对待罪臣杀无赦,对待忠臣,哪怕亡故,连他的家人也都安置妥当。
“多谢公公前来传话。”
姜沉鱼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太监的手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总管太监也是心领神会,“姑娘客气,这都是杂家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