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寒风的锐利似乎被隐隐春意融化。
虽还是冷,但勉强也能够出门了。
这些日子,楚王府里的药味变少;陆霁远也开始渐渐出门忙碌;而云澜院那边迟迟未见发丧;
张悦心中隐隐不安。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便派春翠悄悄去看。
听了春翠的回禀,她才知道,宁侧妃不仅能够下地行走了,还能在院中自如活动了。
终究又被这个小妮子躲过一劫,她恨得牙痒痒的。
而春翠纵然很小心,也还是被一秋察觉到。
一秋本想去追,却见赵韵宁微微摇头,意为不必。
“怎么了?你不是说,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病愈了?”一秋不解道,“春翠肯定是要回去给张悦报信的,你不怕她知道你没死,又来害你一次。”
赵韵宁眉毛轻轻上挑,手中的页又翻过一页,她道:“不必了。只有万年当贼的,哪有万年防贼的。我终归是要出去见人
的,而且我不出去,如何给自己报仇?”
听她这么说,一秋便不再多言,转念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问道:“你要出去?去做什么?你上次说,要给叶柳儿解决赐婚之事,想到办法了吗?”
赵韵宁将手中的合上,脸色困惑道:“我记得,你与柳儿并没见过几面,她还曾对你无礼。而且你向来性格冷淡,不爱关心别人的事,眼下为何会关心她的事……?”
闻言,一秋侧过身去,将剑抱在怀中。
“她那不过是想和我切磋,不算无礼。”
接着又道,“我这些日子随你在京城,也见了不少名门闺秀,大家小姐。越见越觉得这叶柳儿小姐确实不同,她不像京中关在阁子里的金丝雀,而像是林间嬉笑呢喃的燕子,性格直爽,我很喜欢。”
说到此处,她语气中多了些许欣赏,接着慷慨道:“人人都说天家富贵,可在我看来,皇宫就是一座金子打的囚笼,哪
有外面潇洒自在,我相信叶柳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实在不愿意,看见她被关起来。”
赵韵宁看向她,微微一笑,“你这番话说得好,柳儿确实是个天真自由的性子,若是不幸入了宫,这一生便从入宫那一刻起,便结束了。”
一秋连连点头:“那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让她躲掉这一次秀女大选?”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赵韵宁拿起茶盏,笑着反问。
“我?”一秋瞳孔微微放大,手指指向自己。
赵韵宁肯定点点头。
一秋干笑两声,慢慢道:“若依着我平日的性子,那自然是将刀夹在皇帝脖子上,逼他将叶柳儿的名字从大选名单上勾掉。但在京城,我这一套是肯定不行的。”
“对。”赵韵宁肯定道,“再想想。”
一秋沉吟片刻,又试探道:“我听说,只要定了亲的姑娘,便不用去参加选秀。这或许可行?”
赵韵宁摇头,“确实,定
了亲就不必选秀。可眼下选秀在即,现在去定亲,岂不是摆明要与皇帝对着干,京中这些门户都是些成了精的妖精洞,他们可不傻,谁愿意娶一个待嫁秀女?”
“那怎么办?”一秋皱眉,“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赵韵宁拍拍旁边的坐塌,示意她坐下。
“此事的解决方法,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听见她这么说,一秋还是不懂,连连摇头。
赵韵宁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明白了吗?”
一秋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要让皇帝改变心意?”
“不是。”赵韵宁淡淡一笑,“眼下拉拢叶家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
一秋又不解了,“那你说这话,又有何意?”
赵韵宁高深莫测的眨了眨眼,“你可知,与叶家联姻的主意是谁给皇帝出的?”
“你不是说,这是最好办法,自然是皇帝自己想的。
”一秋振振有词道,“难不成,是你给他出的?”
一秋说完,便有些惊恐的看向赵韵宁,她对眼前这女子把控事情的手段是见识过的,难道真是她给皇帝出的主意?
可当时她中毒颇深,根本起不床,如何进宫去的?
赵韵宁看着一秋变化莫测的双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自然不会是我。”赵韵宁叹了口气,淡淡道,“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秋仔细回想,“就是那日我随你和王爷进宫见的那位年纪轻轻就慈眉善目的女子?”
赵韵宁点点头。
一秋低眉沉思,“那我便觉得她有些奇怪,今日看来更是奇怪。她为何要进言,让自己丈夫娶别的女子。”
“她是皇后,理应如此。”赵韵宁淡淡道,“况且,就是她不进言,皇帝也会动整个心思,不如让她来说,还能在皇帝面前展示一番,她作为中宫的大度,让皇帝念着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