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之光的消散,李康远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她立在浓雾之中,携带着湿气的暖风熏面,隐约可见高低垂落的粉色帷幕。
这是凌虚幻境?
她向前走了一步,这才察觉脚下踩着滑润的鹅卵石,石间是浅浅的水洼,濡湿了她的鞋边。
暖风吹过帷幕,也吹来了嬉闹的声音。
“主君,来尝尝我胸前的这杯橘子酒。”
“别啊,主君该尝的是我怀中的杏子酒。”
两个少年献媚讨好之声传入耳中。
谢鸣鸾蹙起了眉。
李康远说此处是凌虚幻境,生死由天。她怎么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酒池肉林?
“莫要着急,我一个一个尝。”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
谢鸣鸾眸子一凛,是曲芙的声音!
她向前跑了几步,挑开层层帷幔,水池边的玉榻之上坐着三个小人,均只及她的腰际那么高。
谢鸣鸾这才发觉,自己之前错得是如此离谱。曲芙根本不是个外貌只有五六岁的孩童,而是一个面带稚气的侏儒。站在她两侧的小人也是侏儒,同曲芙一般,没有正常人之手,而是一双化成白骨的利爪。
其中一个侏儒少年将酒樽放于自己胸间,后仰着身,以胸为桌,托起酒樽。另一人则用手臂环抱着酒樽,递至曲芙身前。
“你——”谢鸣鸾拧眉,放下了帷幔。
她心中不禁起了疑惑。这真的是曲芙吗?那个看上去冷心冷面的曲芙吗?
“哦……谢鸣鸾,你可算来了。”曲芙酒微醺,面生红潮地道。
谢鸣鸾背过身,手中化出长剑,寒声问道:“什么意思?你来此处多久了?”
“三天了,我都把这里清理完了,现在我是这里的主君。”她从少年的胸口端起酒樽,轻轻晃悠了一圈,一饮而尽。
谢鸣鸾握剑的手一紧。竟然三天了。外面一瞬,此处却已过三天!
曲芙拍了拍手。一列小人鱼贯而入,穿着翠绿罗纱衣衫,双手皆化作白骨。
谢鸣鸾的眉头皱得更甚。
这些……难道都是曲芙的族人?
“切不可怠慢了贵客。”曲芙道。
小人们有端茶倒水的,有打扇锤腿的,也有吹拉弹唱的。
一时间,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好不热闹。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鸣鸾收回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曲芙,你出来!”隔着帷幕,她大声喊。
“有什么事?”曲芙掐了一把身边之人腰间软肉,惹得少年低呼连连,也勾起了谢鸣鸾心间的怒火。
“曲芙,我再说一遍,你出来!”她神色不耐地道。
“你到底有何事?”曲芙不甚在意地问。
“我有要事!”谢鸣鸾亮出长剑,寒凉的魔力**,吓得载歌载舞的小人们四处逃窜。
她飞身而起,长剑划过碧空,割下一大片帷幕。剑尖萦着暗蓝的魔力,将这片帷幕送入玉榻,卷裹住榻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