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是,是要….要彩荷入….入后宅说话?”彩荷拼命的忍着狂跳的心儿,语音颤颤的向岳陵确定道。
岳陵丝毫不知自己给人家姑娘造成了多大的震撼,虽诧异于这妹子激动的莫名其妙,却仍是点点头,“啊,是啊。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要是你不愿意,在这儿说也行。嘿,倒是我唐突了,莫怪莫怪。”
岳大官人倒是有些省悟了,干笑着搓搓手笑道。他说到后面,忽然醒悟,这一见面就拉人家姑娘家去后房,可不让人家误会嘛。话说岳大官人好色归好色,却绝不肯做那下三滥的勾当的。
“不,没…没,彩荷一切…..一切全凭….全凭公子做主。”彩荷得到确认,只觉一颗心欢喜的便要炸了开来。眼见对方退缩,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矜持了。只是说到后面,却是满面晕红,那声儿已是如蚊子哼哼一般了。
美人儿羞答答的低着头,明媚的眸儿怯怯的,乍迎又闪,如星子一般。低垂的薄纱中,能看到白瓷儿也似的肌肤红彤彤的,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脖颈处,也泛起一层粉色。
这个时代的装束,承自汉末纷乱之后,颇糅合了一些异族特色,很有些后世历史上隋唐之风。
交领处敞的较大,锦瑟绣边之间,横着一抹儿红绫,推起一片雪腻,两坟琼雪。红白相映,颤巍巍、鼓胀胀,闪着惊心动魄的白玉荧光。
岳大官人目光扫过,心头不由的一跳,连忙惭惭的移开。眼前小佳人羞
如娇艳的海棠,偏又眸中闪着慌乱的光彩。
往那一站,两手扭着腰间丝带,翠袖轻绫,纤侬适宜,颤颤如风摆荷花。娇怯怯的,直欲让人上前将之揽入怀中,好生疼惜一番。
岳大官人风流好色,但也绝不至于到了穷凶极恶、饥不择食的地步。对这彩荷,虽也觉得赏心悦目,却不过只是好好色之常情,尚未有什么禽兽心思。
此时眼见对方模样,还当人家仍不肯信自己,只得又解释道:“咳,这…这事儿搞的…..,那个,我跟你说,后面有我家的女眷在的….唉,算了算了,那就在这儿吧,你们稍坐,我去让她们过来就是。”
觉得很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岳大官人说了一半,索性不解释了。拔腿便要往后去,好歹等玉砚和蝶儿过来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只是他这一起身要走,彩荷那儿却是心头猛的一沉,一张俏脸顿时转为煞白。明眸黯淡之际,心中只是绝望。他定是恼了我了,只当我不肯从他。只是,还要我怎么去说?我又能如何去说?罢了罢了,便我这种身份,又何必痴心妄想?
她霎那间心灰若丧,低头站在那儿,一时间如同没了魂魄一般。
“公子何以如此小气?我家小姐都说愿去了,不过只是确认一下,公子却这般绝情…….”
岳陵才走出一步,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忿忿的呼声。愕然止步看去,却见彩荷的婢女莲萼,满脸不忿之色,搀着彩荷向自己怒目而视。
莲萼刚才在一旁
听岳陵请彩荷去后宅的话,初时也是震惊异常。只是,随即却是为自家小姐大喜。她随侍彩荷身旁,自是明白彩荷的心思。眼见今日这幸福突兀的来临,她甚至要比自家小姐都要更激动三分。
但没成想,不过几句话功夫,形势却急转直下。眼睁睁一份好姻缘,便要成为空幻。待察觉身边小姐身子震颤,软软的似要站不住了,心中不忿,忍不住便出口报不平起来。
彩荷心中难过,却也就此清醒过来,急忙暗暗用力握住莲萼,阻止她再说下去。
莲萼被小姐拦阻,只得悻悻打住。向着满头雾水的岳陵恨恨瞪了一眼,鼓起腮帮子,将头转向一边。
岳大官人这个冤啊,站在那儿愣怔了好一会儿,搞不明白到底什么状况。不过,这为什么凭空挨上一顿数落不清楚,清楚的却是,这主仆俩对于去后宅一事,并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不愿,反倒是不让去好像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眼见两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一脸忿忿,他抬手搔搔头,想了想,无奈道:“我说,这个,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啥,其实我没别的意思。要不,咱们还是去后面好不?”
彩荷心中一颤,猛然抬起头来,明眸中闪出希冀的光芒。旁边莲萼转嗔为喜,点头道:“好啊好啊,这才是嘛。小姐,走啦。”说着,半扯半推着她往前走来。
彩荷胀红了脸,心中大羞,暗骂小妮子毫无矜持。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紧紧跟上,一时间心如鹿撞,
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的。
岳大官人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人,又见莫名其妙的雨过天晴,目瞪口呆一会儿,终是捉摸不透。只得耸耸肩,对走过来的儿女伸手一邀,便在前领着,直往后面而来。
待到了玉砚门前,却见玉砚与蝶儿早早迎候在那儿。见了三人过来,先是对着岳陵温柔一笑,又将目光看向彩荷,柔声道:“彩荷妹妹,好久不见,今日见了你,我实是开心的很。”
彩荷正自晕乎乎的,猛然听一个女声唤自己名字,不由吃了一惊。急抬头看去,却见门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满脸微笑,另一个却是忿忿而对,正是那昔日姐妹,玉砚主仆两个。
望着玉砚那张美绝人寰的娇靥,心头忽然一阵恍惚。她怎么在这里?啊,是了是了,那日曾听闻刘先生说过的,她的容貌已然恢复,还是岳公子给她治好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了。哎呀,她在这里,刚才公子又说后宅有他的女眷,莫非…..莫非……
想到这儿,彩荷怔怔的站在那儿,面上神色变幻不停。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竟忘了回话。
蝶儿在旁见了,小嘴儿一瞥,忍不住气鼓鼓的低哼道:“得了花魁便这般大架子吗?若要我家小姐在,又哪有……”才说到这儿,猛觉玉砚嗔怪的眼光看来,连忙收住,将头扭过一边。
彩荷终也是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儿,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做出笑容,敛衽拜道:“啊,竟是玉砚姐姐,真真好久不见呢。
当日自姐姐离开,小妹也是想念的紧。今见姐姐容光焕发,更胜往昔,真可喜可贺。小妹迟来拜见,还望姐姐大度,多多宽纳则个。”
玉砚瞄了一旁的岳陵一眼,微笑道:“妹妹那里话来,都是自家人,哪有许多讲究。你我仍是往昔一样,还是好姐妹。”
彩荷眸子一亮,脸上明显放松下来。又再微微躬身施礼,这才随着玉砚往房中去坐。
这两个女子再次见面,一碰上便是暗打机锋。彩荷一番话中,除了那恭喜她容貌得复,最后那句,却是隐有试探之意,看玉砚肯不肯容纳自己。说是迟来,又用了拜见而不是见礼,便有自承为小的意思。
而玉砚先看了岳陵,又再说出自家人,都是好姐妹,那便是告诉她宽心,自己不会为难她。只是话中那句还想以前一样,却是大有学问了。
要知之前,在江陵一地,若提起花魁,说的便唯有玉砚一个。直到她玉容遭毁,退出怡情楼后,彩荷才显露出来。若从这个方面说,自然是玉砚为大,彩荷为小了。
两人之前同在一处,操持的也是同一个行业。那么,玉砚这个跟以前一样的含义,便不言而喻了。此时说出这话,既是接受了彩荷的意思,也存了敲打的心思。
彩荷显然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才有如释重负的神色。
两女都是聪慧精明的,这言来语去的弯弯绕儿,岳大官人却是全没察觉。眼瞅着两方相见甚欢,也是心中松了口气儿,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