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是沈将军刚刚转过来的急报,琅德决定偷袭信都,大军已经开拔了。”刚刚整顿兵马进入南宫的沙必成还没来得及歇脚,就被这匆匆而来的急报给吓了一跳,转而道:“这消息可靠吗?信都周边可没有多少兵马!”
“不是没有多少兵马,而是连带着冀州刺史方大坤都开始逃亡了,如今的信都城内只有一名长史在主持政务,守城兵马只有两千多厢兵。”沙成辉苦笑道:“若是被琅德得手,信都被拿下之后整个南线战场势必会被全线击破。”
“你马上带兵过去,通知沈将军,让他设法助你一臂之力,我马上派人去找郑弘毅。”沙必成点了点头,让自己沉静下来之后当即快速安排部署。
而沙成辉领军出击信都的时候,沈勇已经提前让左山虎率部入城,然后以义从的身份接管了城防,同时号令周边所有绿林人手待命!
“老左,在沙大都督增援之前,不论如何都要守住城防,我已经命人去传讯渔阳,询问对策。”沈勇朝着左山虎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快速带队离开,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集中最多的人手,帮助从信都附近的衡水等地侧击琅德的后路,好尽量减轻信都的压力。
琅德此次偷袭信都不是短时间内就筹划出来的,而是做足了准备,尤其是在南线耶律大山停兵不前的时候,一下子打在了郑弘毅和沙必成两军的结合部上面,而且还直接反客为主,不仅仅会调动耶律大山被迫加入他所制造出来的战场,而且还会引发整个南线大晋兵马的持续调动,从而在开年之后快速形成新的决战态势。
这个消息传到雍奴石墨手中之后,后者几乎是一眼看穿了琅德的用意,这不仅仅是要拖耶律大山下水,从而让对方无法插手幽都的局势,更有可能在于,为刚刚抵达的阿保机争取战功。毕竟他是代表耶律瀚雄,他在战场上打出了战绩,那么阿
保机这位继承人的地位也就更加稳固。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够牵连幽都内部的布置,将好不容易返回的耶律弘明再度调走。
石墨不清楚这个计策是谁想出来的,但是出手之人是看穿了耶律弘明的心思,所以才会针对对方和耶律大山设下了这个用大战拖住对方的办法。
“速去转告公子,紧急请示南线战场方略,你马上再去幽都,设法搞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个琅德就是一员猛将,如何会在此时想出这等计策出来?”石墨没有任何的迟疑,一面让人给孟从云送信的同时,一面让杭志快速前往幽都探查,自己则和沈勇回信,让其协助沙必成守住信都,堵住琅德的前进步伐,从而维持南线战场僵持的局面不至于打破平衡。
如此一来在孟从云那边尚且还没收到急报的时候,南线围绕着信都实际上已经打了起来,沙成辉几乎是刚刚入城,琅德的人手就已经大规模杀到,双方围绕城防快速展开大战。
“大公子,这不是琅德亲自领军过来的,而是他手下大将,也就是耶律第三勇士扎德勒的人手,这老小子此前在河间城一人连杀徐州军三员大将,差点靠着一己之力凿穿了郑弘毅三道防线。”左山虎站在沙成辉跟前,指着城下的旗号道:“人马足有三万人之多,筹谋已久。”
“不论如何先守住信都,这里不能再丢了,否则的话后方一览无余,骑兵纵马南下,势必会彻底捣毁朝廷的粮草补给通道,到时候河间城也必不可守!”沙成辉点了点头道:“你带来多少人?”
“五千人,不过都是打过好几次打仗的兵马,不比正军差多少。”左山虎这段时间的历练让他也快速成长起来,所以此时拱手之后道:“加上大公子的五千人,一万军守城当无问题。”
“好,你我各自负责两面城墙!”沙成辉匆匆而去的时候,耶律人已经发动了进攻,无数的喊杀
声快速围绕着信都城展开,持续的进攻在天黑时分才落幕。虽然耶律人因为时间关系只打了一个多时辰,但是其强大的战力甚至于连沙成辉都暗暗吃惊,这些人和此前遇到的截然不同,厮杀之时悍不畏死,而且此起彼伏,号令一出,几乎是永不停息。
“看起来若想解围,只有徐州军主力西调了。”沙成辉在天黑的时候和左山虎联手部署了夜间的防御巡逻之后叹息道:“但是这个郑弘毅,只怕未必敢轻易动兵啊。”
“你我守城,消息已经送往渔阳,看看公子那边是否有办法吧!”左山虎不太懂这么多的战场调动,但是对于孟从云却有一股盲目的自信,闻言咧嘴一笑。
沙成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解释,但是他的担忧却还在这信都附近,从第二天开始,围绕着信都的防御大战就没停过,几乎每天都有无数的大战持续不断展开,甚至于他和左山虎在抽掉了城中青壮年参战之后,都只能勉力坚持。城外的扎德勒犹如不知疲倦一般昼夜攻城不止,而且在陆续制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之后,攻势并没有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倒是更加强大!
“大公子,这是暗卫送来的急报,大都督那边已经开始从南宫出手,设法从旁边偷袭耶律人的南线兵力,给我们减轻压力。”左山虎这边将接到的线报递给沙成辉之后苦笑道:“也不知道大当家那边是否能够打下衡水,不然的话让这个扎德勒不知死活的继续猛攻,只怕兵力不够啊!”
“现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兵力。”沙成辉苦笑道:“南线偷袭的兵力也不够,这耶律人全都是骑兵,若是偷袭不顺,那么反倒会给对方机会,将南宫方向的人手彻底击垮,到时候你我可就真的要坐守孤城了。”
“我再去催催暗卫那边,问问河间城何时出兵!”一连数天过去,不论是左山虎还是沙成辉都知道,河间城那边就算是沙
必成不去传讯,郑弘毅也早就知道这个消息,那边暗卫也有人。而如今吃吃没有人出现,只怕他们预想当中最不利的事情已经发生。
实际上此时郑弘毅不是不敢出兵,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抽调人手去增援。因为在琅德派兵南下的时候,他自己直接不管耶律大山的反应,直接挥军猛攻河间城,率先挑起了这场大战,逼得河间城内徐州军需要全力应对这股强大的攻势。
这样一来郑弘毅在不知道耶律人到底什么部署的时候,根本不敢抽调人手出城,甚至于担忧这本就是耶律大山的调虎离山之计。
“七公子那边可有信传来?”不过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也不敢怠慢,转而急匆匆叫来秦煌,询问孟从云那边的决断。
“信都危及,事关全局,大将军还是尽早出兵!”秦煌直接摇头道:“我家公子如今应该是刚刚收到消息,所以就算是立即做出决断,传到这里也会耽误时间。如今耶律大山被我家公子的计策困住了,短时间内当不至于南下河间城。不如趁此机会,用疑兵之计迷惑琅德,暗中调集精锐秘密出击,从河间城至信都不过数日功夫,加上沿途我义从兵马已经集结完毕,足以在徐州军出战之时,迅速打开局面,将扎德勒围杀于信都城下。没有了这支突进的兵马,琅德的计策就完全失效,到时候即便是耶律大山南下,我军回援,也足以在河间城继续保持僵持。”
“这可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打法,秦将军,你能做得主吗?”郑弘毅脸色大变,秦煌的办法就是个不成就死的策略,打赢了什么都有了,但是打输了那必是满盘皆输,再也没有回天之力。
“军情紧急,而且沙场对决,那有十足十的把握,兵者,诡道也,大将军难道比我还不知道这些吗?”秦煌恨声道:“若是坐失机宜,势必会让整个南线战场彻底崩坏!到时候大将军难不成还能付得起
责任吗?”
“我马上抽调兵马准备,但是必须等到七公子的号令传过来!”郑弘毅咬了咬牙,但是还是摇头道:“陛下的圣旨上说他有权节制南线各军,但是无有命令传来那便是擅自出兵,若是失败了那才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你怎生这般犹豫不决?”秦煌怒不可遏,但是却只能无奈而去,自行联络沈勇和天长另想办法。
不过此时在渔阳,孟从云在收到消息之后,却只是沉吟了一瞬间,就直接朝着铁鹞子开口道:“立即从沧州战场抽调李云飞所部秘密西进,从阜城附近斜插至扎德勒后方,和衡水的燕双行所部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头,另外让沙必成率军秘密潜伏在南线,一旦北路兵马杀出,让他不计一切代价拖住城南兵马。同时告诉秦煌,一旦信都之战打响,务必让郑弘毅率军从河间城往西北做佯攻之势头,牵制琅德的援兵南下增援,给沙必成机会。”
“云哥哥这是不看好徐州军,所以才会从沧州调集人手过去吗?”铁鹞子急匆匆而去之后,孟青云走过来皱眉问道:“这南线三路大军他处在中间,却犹犹豫豫的,只怕往后南线战场还少不了这样的救火之举,云哥哥有没有想过,将他给换了?”
“想过,但是除非我亲自过去,否则的话徐州军短时间内如何会听从他人号令?”孟从云摇头道:“他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种心思之下如何会放手一搏?”
渔阳城中孟从云在下达命令的时候直接排除了徐州军,而是让李云飞率部从沧州出击,如此一来倒是有可能在信都城外形成局部决战之态势,但是前提却都是建立在信都城能够长久守住的基础上。
所以此时此刻,围绕着信都防御战,沙成辉和左山虎两人已经成了这场角逐的焦点所在,不仅仅孟从云的目光集中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就连此时此刻刚刚接到消息的耶律大山也开始紧盯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