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夏恒长刀挥落,狠狠的砍下一颗耶律骑兵的人头之后,胯下战马前蹄扬起,一声嘶鸣,震动四野,身边无数骑兵跟随而战,开始逆推整个耶律人的大阵。
“杀!”无数的喊杀声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北边传来,遥远的天地间一道黑线犹如潮水一般朝着这片战场涌了过来,那是驻守古峰口的第六卫步军在朝这边增援。有了他们的到来,骑兵卫所有将士瞬间士气大增,原本就已经开始压制住了对方的冲击,此时在夏恒的指挥下,不断冲击,将整个耶律骑兵团团围住,箭矢在人群之中不断飞舞,长刀如虹而落,人命成了最廉价的消耗品,伴随着那一刀刀的挥落,快速消散在天地间。
耶律的小股骑兵在这里占不到丝毫的便宜,靖北城的大军已经在这里厮杀了无数次,彼此之间配合已经到达了巅峰,步军上前的时候,骑兵已经将对方的速度彻底限制住了,以至于第六卫的兵马冲进来的时候犹如虎探羊群一般,飞速将对方斩落马下。
“快,打扫战场,把这些战马都带走。”夏恒这边在杀散了对方之后,开始迅速指挥各部打扫战场,甚至于顾不得和步军打招呼,直接带着那些被耶律人的战马朝着靖北城滚滚而去。而第六卫的步军则在战场上将那些被击杀的战马抬走,这些在随后会变成士兵果腹的食物。
这场大战伴随着骑兵卫迅速回城而落下帷幕,往来的士兵虽然历经厮杀,但是打胜仗之后的那种喜悦却伴随着欢声笑语让全城的百姓都迅速得知。
“公子,有个年轻人来想见公子。”车队入城交给薛洋查点的时候,铁鹞子匆匆走了进来,见到孟从云在对着舆图发呆,顿时道:“他说他是东阿太守吴孟达之子吴彦成,不知——”
“倒还真是故人。”孟从云一听这话顿时恍然,起身笑道:“把他
带进来,说不得能给我军当个长史,处置城内政务。”
“吴彦成拜见七公子,拜见恩公。”铁鹞子急忙挥手,外面随即有内卫带着此前在战场之外指挥车队通行的年轻人走过来,后者一见孟从云,当即大礼参拜,声音颤抖,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之情。
“大郎君快请起,你我算是故人相逢,不必多礼。”孟从云将其扶了起来,笑道:“不意能在这烽火连天之时,得见故人,也算是一桩幸事。大郎君为何忽然来北境?”
“自然是为了报效家国百姓,追随七公子而来。”吴彦成肃然拱手道:“学生在幽都得闻公子率军据守靖北城之事,只觉为我辈楷模,激动难忍,所以,特意随幽都车队前来,只为北境边防,只为家国百姓,追随七公子,鞍前马后,无有不从。”
“大郎君好志气,从云深感欣慰。”孟从云点了点头笑道:“如今靖北城确实是需要你这等人才。战事紧急,我也不和你客套,稍时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随后就直接上任吧,兵马使府尚缺一位长史,不知大郎君可愿屈尊?”
“多谢七公子信任,属下吴彦成参见兵马使。”吴彦成当即拜倒在地,随即起身一礼,两人相视而笑。
“公子,石墨那边已经把消息送回帝都了,但不知帝都那边能不能借上力,依属下之见,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还需要靠我们自己。”吴彦成随后被亲卫匆匆带走,开始和薛洋一起做政务交接,这几日孟从云自己也在城中,所以倒也不怕吴彦成初来乍到,处置不了这些事。但是铁鹞子随后的话却让他微微沉吟之后点头道:“你去通知石墨,告诉他和飞雪,若是陈凡抵达幽州境内,帝都那边仍无消息,就直接动手,沙必成都不怕事,那我们就更不要担心,少了个陈凡,难不成朝廷在这个时候还
能阵前换将不成?”
“公子放心,幽都那边的人手足以完成此事。”铁鹞子见到孟从云下定决心,也是瞬间心头的大石落地,跟着笑道:“而且听飞雪说,公子的那三位师尊也已经到了幽都,他打算必要的时候请三位前辈出手。”
“你保持和石墨的联络便是,一切交给他和飞雪临机处置。”孟从云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件事,开始根据这些天送回来的情报研究下一步的军情走向。
而差不多几天以后,这份从幽都发出,以石墨心腹亲自不间断从北境送到京城的密信也一分为二,其一送到了京城附近此前徐兴夏的住处,另外一份则直接递给了常衡手中。
“看起来,北境真的很困难了,否则的话,以七公子的为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求援。”徐兴夏将信件递给身边带着一丝倦色的景逸叹息道:“只是如今朝堂之上,这件事已成定局,只怕就靠我们几个未必能够阻拦陈凡前去啊,那个草包若真的去了燕地,内斗他是一把好手,真到了排兵布阵和耶律人打仗,只怕燕地会成为第二个云州啊。”
“没有其他转圜的余地吗?”景逸是匆匆从淮阴赶到京城,一脸的风尘仆仆,接过这份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密信看了一眼,微微沉吟道:“安排人截杀呢?”
“陈凡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身边就带了三万大军,沿途还会汇合徐州军府的兵马,合计足有十万人之多,如何刺杀?”徐兴夏摇头苦笑道:“刺杀?那还不如设法将其绊在徐州来得快。”
“这倒是个办法。”景逸却眼前一亮,笑道:“我有办法了,保证能吓得陈凡待在徐州不敢北上。”
“你想吓他?”徐兴夏只是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后者的意思,跟着点头道:“倒也能解一时之困。不过如此一来也只能算是给七公子争取一些时间而已。我
看,若是北境危急,那陈凡肯定会躲在幽州以南,不敢北上,若是沙必成能够挡住耶律人的攻势,他才有可能北上去摘桃子。”
“那也无妨,七公子也只是让我们设法阻拦,剩下的我想他自己能够应付。”景逸笑道:“人家可是七公子,这普天之下,敢和他玩手段,那只有自取其辱。”
景逸的话说的徐兴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随即笑道:“此事我来安排吧,你就留在京城待一段时日,看看朝局风向,免得天天东奔西走,还到处被人追杀。正好,窦太尉还说想见见你,这一次正好赶上了。”
“那不是好事吗?说不得能借来一股春风呢。”景逸闻言眼前一亮起身微微一笑。
他们两人三言两语,将孟从云交代的事情安排下去的时候,在孟家那边,常衡却连夜出现在向家向清秋跟前。
“衡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孟琦云被人从内宅喊过来的时候,见到常衡在旁,顿时有些奇怪道:“二哥出事了?算了,你们先下去吧,守住房门口,任何人不得进来。”
“姑娘,三姑爷,公子,公子送信来了。”此前孟从云曾经让田给帝都送信,但是后者一到江南就忙着筹措粮草人手,把这件事给耽误了。这是常衡第一次知道孟从云如今的落脚点,所以捧着那封密信带着颤音道:“二公子不在家,所以属下只得深夜来找姑娘,请姑娘过目。”
“云儿居然在靖北城,我的天,他怎么跑到边关去了?”孟琦云拆开信件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惊呼道:“那地方如今不是在打仗吗?”
“你别着急,我看看。”向清秋急忙扶住了脸色大变的孟琦云,随后跟着把信件看完才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这孩子,悄无声息的居然躲到了靖北城。不过如今整个燕地都是战火连天,得想办法让他离开那里。
”
“你可有办法?”孟琦云看着向清秋问道:“这孩子就只是给我们发了一封保平安的信件,什么都不说,现如今该怎么办?”
“姑娘,七公子既然没说,那想必是一切安稳无虞,我看我们就暂时按兵不动吧。”常衡在旁边见到向清秋眉头紧皱,当即低声道:“以公子之才智,不会不知边关危险,所以此时也有可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送信之人如今何在?他可有如今云儿的确切消息?”由于孟从云的信件里只提到了落脚靖北城,剩下的什么都没说,而幽都方面,沙必成很显然知晓孟从云如今身份问题,所以直接封锁了靖北城方面所有的消息,外界除了河北绿林知道孟从云在靖北城之外,帝都这边消息还没传过来。
“已经走了,应该是十三司的人。”常衡微微摇头,但是随即一句话直接吓了孟琦云一跳,急忙道:“他怎么让十三司的人帮他送信?这万一——”
“姑娘莫要担心,如今十三司幽州分部统领石墨曾经在扬州之时听命与公子行前,对于公子倾心拜服,唯公子马首是瞻。想来公子落脚靖北城,也是打算在燕地一带活动,正好可以借助石墨的掩护,避免被十三司找到。”见到孟琦云着急,常衡急忙解释。
“石墨此人我也曾听过,他旧日曾是宫中禁军将领,没想到却能听从云儿号令,倒是意外。”向清秋在旁边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倒是省去不少麻烦,既然只是保平安,那我们也就不要大惊小怪了,等他下次再送信回来我们设法给他回信,如此便能方便沟通了。”
向清秋安慰完妻子的同时忽然有些奇怪孟从云为何在此时送回来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信,不过他虽然当时没想明白,但是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却似乎明白了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七公子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