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过是应景而已,快点随我去正厅吧,现在满屋子的客人可都在等着你呢。”孟琦云的话让孟昭图心情微微舒缓,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返回正厅。
孟家里面的这场变故在此时恢复正常,耽误的礼节仪式开始重新开始,而此时孟长云随着常衡在角门外却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莫言深施一礼道:“多谢壮士不计生死救护我兄弟,孟长云感激不尽,此等大恩,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
“二公子莫要客气,莫言和七公子相识于江湖,交情莫逆,他有危难,我自是当仁不让。”莫言急忙摆手,随后道:“七公子嘱托,请二公子在三姑娘上花轿之前,当众宣读,带他送三姑娘出门。”
“好!”孟长云将信和玉佩收入怀中,朝着莫言一抱拳,随后匆匆而去,只有常衡留了下来,看着莫言道:“不知我家公子他——”
“衡哥莫要担心,他们一行人各个身负绝技,朝北而去,临走之前嘱咐你莫要擅自派人和他联络,等他安定下来,会设法联络和我田。”莫言因为田的船队商队是挂在他的名下,所以和常衡说起话来就随便了许多,直接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心思。
“也好,七公子素来料事周全。”常衡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少庄主既然今日赶上了孟家的大喜事,不如随我一起进去看看吧,这可是轰动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天下的一场婚事啊。”
“豪门富贵,今日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一观的。”莫言哈哈一笑,随即搓了搓手和他边走边道:“不过我可没带什么礼物啊。”
“你来拿就是最好的礼物。”常衡跟着一笑,带着莫言跟他从角门消失。
而此时在孟家里面,当所有的规程全部走完,孟琦云和向清秋一
红一绿走到孟昭图和沈氏面前行礼的时候,孟昭图似乎也颇为感慨,说话的声音难得带着一丝颤抖。
“今日女儿出嫁,想来母亲也安心不少。”孟琦云手中拿着团扇,看着坐在上首强自带着笑容的沈氏,微微叹息,随后道:“请母亲大人善加珍重。”
“好了,时辰不早了,被你耽误了,赶紧启程吧。”孟昭图起身笑道:“今日是你和清秋的大喜日子,长云呢?快来带你出门吧。”
“主君,二公子在府门口候着了。”常衡此时钻到了孟昭图身边笑道:“二哥说,想为难一下姑爷,所以就——”
“今日难得高兴,你们几个小辈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别耽误了良辰吉日就好。”孟昭图看着一脸笑意的孟琦云,点了点头,随后道:“规矩都行完了,我今日也索性歇一歇,听他的。”
“岳父大人,那小婿和琦云先行一步。”向清秋拉着红绸,牵着孟琦云边走边低声道:“琦云,你可得稳住了。”
“放心吧,我已经缓过来了。”孟琦云微微一笑,那一瞬间的风情让在场所有的女眷黯然失色,如今的她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孟家三姑娘,盛世容颜,一颦一笑皆能够让万物生晖,六月天的孟家虽然繁花似锦,眼前各色女眷宾客往来不绝,但是在她面前都成了众星拱月的星辉,只能衬托出她的风华绝代。
“二哥,这——”当向清秋和孟琦云双双走到孟家府门口,见到孟长云的时候,孟琦云微微一愣,随即就见到兄长递过来一枚青翠欲滴的青玉玉佩,青鱼图案,栩栩如生,仿佛带着别样的意味在其中,只是一瞬间就让孟琦云浑身颤抖,在接过玉佩的那一瞬间,看向孟长云的目光甚至于都带着一丝垂然欲泣的神情。
孟长云点了点头,随后拿
出那封信,展开之后,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恭逢佳期如梦,流年似水,一别之后,此去经年,青云御风从此过,唯恐惊梦六月天。不信此行皆下泪,但求鸳鸯不羡仙。”
“从云随远在万里之外,然值此佳期,然亦叩首遥祝,期望长姐琴瑟和谐,幸福安宁。”孟长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是此时却颤抖着手,笑道:“还是一如从前一般,不对题,但是好歹有些长进,我也算是略感欣慰。”
“他终究还是记得我的对吗?”孟琦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捂着嘴巴喃喃自语,那种压抑到极限的哭泣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同身受,各个垂头不止。幸好常衡提前安排,让吴松等镇府常兵在府门口守着,将里外所有人都割开了,不然的话兄妹两人此时此刻的这一番对话和神情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洪熙二年三月中,从云路经桃陵渡口,幸得故人之助,远寄信一封并青玉玉珏一枚,送往帝都京城,聊表十余年来长姐辛苦操持,护佑从云兄妹长大成人。如今虽长姐婚期将至,然则远隔千山遥遥,昔日诺言,恐难兑现,误了长姐之婚期,故请二兄务必代从云送嫁,从云顿首叩拜。”孟长云红着双眼笑道:“青儿也写了一段话呢,这孩子的字迹真不错,还是琦云你教得好,不像从云,跟我学了半天也没什么进展。”
“青儿,我的孩子,她才多大啊!”孟琦云此时已经是涕泪长流,靠在向清秋身边,喃喃自语:“她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孩子!可是,我没护住她,我对不起小娘,我也对不起云儿,是我不好。”
“姐姐记得成亲要多笑笑,不要哭,青儿会照顾好云哥哥的。请姐姐放心,若是将来有机会,青儿一定回来看望姐姐。若是姐姐受了欺负,
青儿帮你讨回来。青儿现在学了功夫,可厉害了。”带着一丝稚嫩的笔锋,这段话却读来却让眼前的三人一阵阵的心酸,甚至于就连孟长云都是双眼赤红,犹如要冒出一团火来。这是他的亲弟妹,现如今却生生地被逼得远走天涯,自己长姐成婚,却在逃亡之中尚且时时记得姐姐的幸福,竭尽心力,不惜冒着被追兵发现的危险,送来信来兑现昔日的承诺。
兄弟情分做到这个份上,孟长云是心如刀绞,自己的弟弟妹妹生死两难之间想的是帝都自己长姐的终身幸福。这封信之中对于自己的处境只字不提,这让他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做的根本就不够,自己这个兄长连亲弟妹的性命尚且护不住,又何谈其他?
“你放心,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谁再敢伤害他们,我就让谁去死。”孟长云这带着嘶吼的声音此时犹如夜枭一般,让所有人心悸,也让吴松等人垂头丧气。当日帝都之乱,孟从云竭尽全力,带着幼妹出逃,固然是不愿意连累孟长云和孟琦云,但是自始至终却始终不愿意让他们这些护卫参与其中,更是怕连累他们这些人。
“你们姐弟振作一点,不要悲伤。”向清秋轻轻安抚着孟琦云,随后道:“他能送信回来就说明现如今他没有威胁,我们就要好好想办法。你们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算是凭着得罪大内,我也一定要想办法护着他们兄妹,一定不会再让人去追杀他们。等过几年,我就去边境历练,积攒军功,到时候就算是被褫夺爵位,我也一定把他们换回来好不好?”
向清秋此时也不好受,孟从云关心自己的长姐,那就等于是在关心自己。他和孟长云素来关系交好,对于这对庶出兄妹了解甚深,身世坎坷,若不是眼前这两位护佑,只怕在世
家大族凶险莫测的后宅早就不再人世了。现如今远在逃亡之中却送来信让对方安心,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极致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吉时都快过了。三妹,我来代云儿给你送嫁。”孟长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看着已经把妆哭花了的孟琦云,强自一笑道:“这家伙吩咐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
“好!出嫁!”孟琦云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眼神一阵飘忽之后点了点头,恢复了平静,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这一刻的她带着开心和笑意,仿佛看到了远方的亲人对她的祝福,更看到了自己的牵挂。
“原来,那就是孟家三姑娘啊!看起来七公子对她颇为挂念,让我前来,除了找人,也是想接着我的眼睛,看看这场浩大的婚事是否美满。”孟长云抱着妹妹上了花轿,锣鼓声和丝竹声开始重新响起,无数的人开始朝着这位站在花轿门口回眸一望的孟家三姑娘送去了自己的祝福,也让躲在角落里匆匆赶到的李飞雪漠然长叹一声。
“好了衡哥,三姑娘安然出嫁,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先走了,豪门的事情我也不想过多参与。”莫言在迎亲队伍开始返回向家之后也朝着常衡拱了拱手,笑道:“如今你代掌孟氏商行,以后你我见面的时间多得是,有话回头再说。”
孟家门口的热闹逐渐散去,围观的众人都纷纷朝着向家涌了过去,甚至于就连宫里的传旨钦差也在随后赶了过去,整个帝都东京几乎所有的大家族都涌到了向家,也让莫言和常衡告别的时候带着一丝莫名的感慨。
“请问,阁下可是孟家常衡?”莫言刚刚的话让正要离开的李飞雪忽然一愣,随即就匆匆上前,一句话让两人一愣,随后眼神之中陡然间冒出一丝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