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胡人已经可以彻底窃据我汉人江山!”“上位可以纵观史查一查就会发现,但凡有胡人入侵且据我中华之一地后,该地汉人就会多一重苦难,就会多饿死一些人,因为他们不但要被自己本族的贪官污吏盘剥压榨,还要被外来的胡人贵族盘剥压榨。”
“这也就是为何元廷立国仅仅到百年,天下就礼崩乐坏,令尊令堂令哥令嫂就饿死的原因之一,尽管他们很勤劳,但因为要供养的贵人不只是本族贵人也有胡人贵族,所以更容易饿死。”
“要知道,汉唐宋之民,也不至于在立国不到百年时而大量饿死进而天下大乱。”
“此言有理。”
“食税抽租的人增加了不少,又都不想受一点委屈,只能变本加厉地盘剥生民,甚至还能因为可以狼狈为奸,而更加残忍。”
朱元璋本也是底层出身,且也游历南北多年,对民族压迫会加重阶级压迫的话还是能接受的,所以他也就附和着章诚。
“其次,这礼教秩序虽然进一步强化了贵贱之地位不同,却弱化了贵贱之责任不同,生民受难,官员大多不知抚恤,也不知大兴实业,连天子也只一味高乐。”
“所以,新的礼教秩序不能只让贵者有权,不让贱者有权,不能只让贱者有责,不让贵者有责,饶是天子也应有笃学之责、佑民之责,民当有基本之权。”
章诚如此说后,朱元璋倒是没有反对,只在一旁凝神思索。
虽然章诚说的礼教秩序要给贱者一定权力,也就是处于礼法下等的庶民一定权力,在这个时代属于很破天荒的话,但朱元璋的确不怎么反感给增加一些乡民权利。
因为历史上的他就很激进的主动给了乡民权利,不但把征税解税的权力给了民众,还允许庶民司法自主,甚至还给庶民可以逮拿吏员的权力。
谁让朱元璋对庶民乡老的信任超过对官吏的信任呢。
事实上,这也跟元朝自身有关。
元朝虽然对汉人的压迫很残忍,但却在思想上不怎么禁锢,对礼教秩序的维护也不怎么上心,皇权下乡更不用提。
所以,在朱元璋从小生活的乡村社会,没有在思想上被元廷严格管控,也就让很多底层百姓反而被理学教化的不够,对什么礼教秩序认识也不深,很多连也不再读,只接受了乡村自治社会的那种互帮互助的朴素价值观。
底层百姓出身的朱元璋对礼教秩序也就一开始没那么完全相信,只是历史上的他后来读了后,且受儒士影响后,才开始越发认为礼教秩序很重要,甚至在即位之初认为元朝的失败就在于礼太宽。
但他在晚年又在发现许多权贵官吏并不愿意恪守礼教秩序后,又对礼教秩序重新开始怀疑,才意识到元的失败不只是礼太宽,也与礼本身有问题有关,而开始给民权力,希望靠乡民老人来监督官僚,等于又背叛了自己一直想加强的礼教秩序。
总之,历史上的朱元璋一直在思想上产生变化,可以说他手段狠辣残忍,但却不能说他为政保守,拒绝新事物。
他很多时候激进起来连后世的一些主张增加乡民权力的人都无法接受。
而现在,章诚的话,算是给他开辟了新思路,让他提前对礼教产生了疑惑,也就不得不重新思考。
但朱元璋没有选择立即赞同且支持章诚的观点,因为毕竟是章诚一个人这样说,而别的儒士给他说的是天下大坏是因为元廷教化不够,在礼教管控方面太宽。
朱元璋又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他需要消化,需要自己去根据实际经验下决断。
所以,朱元璋没有一拍脑门地说章诚让他醍醐灌顶,只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今天的谈话,还请章先生不要告诉他人。”
章诚点首。
接着,朱元璋又问道:“你真认为会有不少儒士主动来投附咱,而且不久之后就会有?他们真不那么看重礼教秩序?咱要是提出要改动礼教,会不会就真的没有儒士愿意投靠咱了?”
“自然不会!”
“他们要是真的看重,天下也不至于此。”
“我也不会说眼下的礼教秩序已不合时宜。”
章诚回道。
这时,徐达走了来:“上位!”
朱元璋忙转身看向徐达问道:“什么事?”
徐达则递来一帖子对朱元璋说:“定远儒户李善长来投,且说愿捐粮三千石劳军。”
朱元璋听后大喜,但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看向了章诚。
“还真有愿意主动投附咱的儒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