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个倒下的人(1 / 2)

当他们最终决定停下来时,林北路 已然摇摇欲坠,几近晕厥。在这崎岖不平的山坡上艰难跋涉了数个小时之后,他的身体几乎抵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然而,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是,斯维蒂的状况似乎比他还要糟糕得多。

他的双眼浑浊不清,目光游离不定,毫无焦点地四处乱瞟。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死死地按压在他的肺部,让他难以顺畅地呼吸。他看上去像是在发着高烧,身体极度不适。

希罗刚一找到一处还算合适的营地,斯维蒂便整个儿瘫倒在了地上。而这一切最为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像往常那熟悉的愤怒咒骂声并未从他口中响起。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躺着,一动不动,唯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表明他还尚在人世。片刻之后,他用颤抖不已的手打开了自己的水壶,如饥似渴地猛灌了几大口。

“喂,你要节约用水。”希罗说道,不知怎的,从他平素那坚毅无比的声音中,竟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斯维蒂对这番话充耳不闻,反而喝得更多,直至将水壶彻底清空。

学者看起来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这艰苦的攀登给这位年长的奴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尽管寒冷刺骨,他却满头大汗,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呈现出严峻的神情。

作为三人之中最为孱弱的存在,林北路不知何故此时的状态是最好的。

“一旦没有水了,我们难道不能融化雪吗?”

希罗神色复杂地看了斯维蒂一眼。

“天亮前,我们无法生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没有人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必须避开谁的注意力。山丘之王带来的恐怖记忆在他们的脑海中依旧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幸运的是,希罗设法在山壁之上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壁龛,其岌岌可危地坐落在一个狭窄的壁架后面。火堆被岩石很好地遮掩了起来,使得他们能够尽情享受它所带来的温暖,而不必担忧会被察觉。谁也没有心情开口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在火上烤着牛肉片,然后默默地吃着。

当天空彻底被黑暗所笼罩时,斯维蒂和学者已然沉睡过去。希罗拔出他的佩剑,移步来到悬崖的的边缘。

“你也试着休息一下。我先值第一班。”

林北路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疲惫不堪地躺在了火堆旁。对于他而言,在梦境中中入睡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感觉竟是相当的平淡无奇。当他的头刚一触碰到地面,他的意识便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感觉仿佛只是过了一秒钟,便有人轻轻地将他摇醒了。林北路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终于注意到 希罗正在他的头顶。

“他们两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所以最好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来恢复。在太阳生起来之前,你别让篝火熄灭,然后叫醒我们。

或者……如果……如果那怪物出现的话。”

林北路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与 希罗调换了岗位。希罗在火中添加了几根木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只剩林北路独自一人。

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黯淡的星星和新生月亮那尖锐的新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然而,这点光芒根本不足以穿透笼罩着这座山的浓稠黑暗。似乎唯有林北路的双眼能够做到这点。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俯视着他们来时的道路。尽管在前一天他们已经爬得相当高了,但他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那蜿蜒如带状的道路。他甚至能够追溯到与暴君战斗的石台。

散落在石头上的那些小点,正是死去的人的尸体。

正当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些尸体时,一个黑影缓缓地从悬崖下方爬上了平台。它一动不动地呆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向前移动,用爪子在地面上不停地刮擦着。每当爪子碰到其中一具尸体时,那暴君便会一把抓住它,并将其送进自己的嘴里。

风将骨头嘎吱嘎吱的声响吹进了林北路的耳朵里。他不禁畏缩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将一块小小的石头从窗台上推了下去。石头掉落下去,撞上了斜坡,然后一路翻滚而下,引得更多的石块随之滚落。

这些落石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犹如阵阵雷鸣。

远处,那暴君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了林北路。

林北路瞬间愣住了,整个人被吓得呆若木鸡。他害怕哪怕发出一丝一毫最为细微的声音。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忘记了呼吸。那暴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痛苦的几秒钟缓缓流逝,每一秒都感觉仿佛是永恒。然后,那暴君平静地转过身去,继续吞噬着那些死去的奴隶,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林北路一般。

“他根本看不见。”林北路突然恍然大悟。

他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山丘之王。这是千真万确的。那生物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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