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孝宗在时,张家兄弟出入宫禁,那简直是如同在自家府上一样,只不过那时候两人仗着自己姐姐和皇帝姐夫,做事情未免有些荒唐,惹出了什么麻烦,孝宗看在张皇后的面子上,还是很维护他们兄弟的,哪怕满朝武都指责他们兄弟,孝宗也一句“天子家事”,将满朝武的话给堵了回去。
当然,这不并不是孝宗多喜欢他们兄弟,只是孝宗实在是疼爱张皇后疼爱得紧了,爱屋及乌而已。
但是等到正德帝即位,这两位的恩宠,可就明显的不如原先了,对于他们这两个舅舅,当时朱厚照可是在宫里拿着剑撵了他们两里地的,那是孝宗病重得快驾崩了,他们两人酒气熏熏的进宫来不说,居然趁人不主意,拿着孝宗的帽子往自己头上套着玩,那是帝冠啊,要不是张皇后听闻后派人拦住了朱厚照,他们两兄弟被自己外甥刺死在宫中都不叫冤枉。
自此以后,这俩做舅舅的,和自己做皇帝的外甥,那是能不见面的就不见了,朱厚照固然不会无端想起来召见这两个厌物,他们两人,也不会干巴巴的往自己皇帝外甥面前凑,大家各过各的,至少,张太后在世一天,他们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有任何的担忧。反正他们也不在乎,国家大事什么的,和他们一钱关系都没有,荒唐起来他们什么都干,就是不干正事。甚至有官员,暗地里嘀咕,当今陛下以前种种荒唐之举,除了刘瑾那般内官撺掇,只怕和他们两人也脱不了关系,民间不都说是都说“外甥像舅”的吗?
现在,除了年节,偶尔张太后也会召他们两兄弟进宫聊聊家常,在纯粹就是那一份亲情牵挂了。以前想进宫就进宫,现在是非奉召不得进宫,这区别可就大的很了,加上他们两人行事荒唐,家里的下人也跋扈,这名实在是有些不大怎么好,朝中和他们相厚的,还真掰着指头数不出几个来。这两兄弟虽然一个侯爷一个伯爷,在他们那外甥皇帝即位以后,家道虽然不算中落,但是,实在是也开始有些衰败之相了。
越是这样,他们越不能容忍别的官员大臣看他们兄弟的那种鄙视眼光,是的,是鄙视!外戚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令人憋屈的很。
这做人总是有个攀比的心思,同样是外戚,他张家兄弟还是太后的亲兄弟,当今天子的亲舅舅,总比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妃子的兄长要强吧!可偏生人家混的风生水起,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大家都是被那些正儿八经的臣子看不起角色,凭什么我不如你?
张鹤龄对钱无病的了解,可比张太后对钱无病的了解要深得多,当初为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差事,他可是没少和钱无病明争暗斗过,他知道自己不是干指挥使的料,但是这不妨碍他捧一个自己的人上去啊,掌控了锦衣卫,那些鄙视自己的人,看他还敢用那种眼观看他们张家么?
可惜的,哪怕他说动了他家姐,这锦衣卫的指挥使的差事,还没没有落入他的囊中,当然,这一切,他都归罪到钱无病的头上,若不是此人在其中搅合,他也不会不能遂愿了。
直到皇后派人找到了他,他终于觉得,张家重新扬眉吐气的时候,应该是来到了。
那天,皇后派人悄悄的送来了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让他好生喂养,他知道,他和皇后商议好的事情,终于开始拉开了帷幕。
皇后还没有怀孕,皇帝的宠妃却要生孩子了,但凡任何一个有掌控****的皇后,第一反应,就是先弄死那妃子再说,实在是弄不死,也要将那孩子弄没了。这种事情,宫廷当中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历朝历代,皇宫里夭折的那么多的皇子们,可不是因为他们身子多么不好,而是因为他们投错了胎,生在了皇宫这个天底下最凶险的地方。
弄死敬妃,显然这个事情难度大了一些,以皇帝眼下对敬妃的宠爱程度,加上敬妃一直不肯进宫,住在豹房,这要弄死敬妃,皇后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而且,怀孕后的敬妃,要么日日和皇帝黏糊在一起,要么身边干脆就是一票锦衣卫的人贴身护卫着他们,吃用汤水什么的,都得经过那些锦衣卫的手,弄掉孩子的希望,似乎也不大,按理来说,这可是严重不合宫里的规矩了,但是以皇帝对敬妃的宠爱,居然容忍了这样的事情,皇后要怪的话,除了怪皇帝对敬妃的恩宠无厚以加就只能怪敬妃还有个在锦衣卫里权柄不小的兄长了。
既然这两条路都行不通,那皇后就得琢磨第三条路了。这期间,当然需要有人配合。
皇后的计划是,既然敬妃能生,她自然也能生,只要她将皇帝弄上她的床,她就可以“怀孕”,当然,最好是敬妃生的是一个女儿,而她生的,是一个男婴,一个大明帝国的皇帝的继承人、嫡长子,这样的话,哪怕皇帝对她这个皇后再冷淡,她这一辈子,也不用再担心了。
可这事情,她一个人可做不来。无中生有变出一个婴儿来,这还非得宫外的人配合,而且,这宫外的人,出入宫禁,还不能被人怀疑。
张家兄弟,毫无意外的就落入了皇后的眼帘。
这件事情,对张家兄弟,也是有好处的,若是太后和皇后,在宫中一致为他们说话,哪怕皇帝再不喜他们,没准也要考虑考虑他媳妇和娘的话了,再被冷淡的皇后,也是皇后,也是六宫之主,这身份的贵重,可不是一个杂号妃子能比的上的。
于是,婴儿送到了张鹤龄的手里的当天,皇后肯定就开始着手“怀孕”的事情了,而张鹤龄事后才知道,就在那一天,敬妃也诞下了一个女婴,为此,他还感叹了一番,这皇后还真的会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