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之后,皇甫笑禅才再次见到明隅——对方在他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相约去河边抓螃蟹。
“抓螃蟹?”
“阿九和圆儿做了个小型迷阵,希望请几只螃蟹来试验一下,眼下已在河边等了。”
“……我马上来。”
明隅邀请林主当然不是为了抓螃蟹,只是圆儿现在粘他得紧,连抓螃蟹都希望他也在河边看着,孩子雾蒙蒙的眼睛巴巴地瞅着,他就答应了……
好在“聊天”跟“陪孩子抓螃蟹”并不冲突,大可以一并解决。
于是皇甫笑禅沾着清晨的露水行至河边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在浅水处玩的开心,旁边还有一只魟鱼环来绕去地招呼着;隔了一段距离,垂柳边坐着邀他前来的人。
这是终于要详论昨日之事了?
皇甫笑禅莫名感到些欣慰。
“林主休息的可好?”
“实言说,思虑难安,但已是感激先生之助,免去我禁入斗室之苦。”
“只怕林主并不觉得留在[禁锢之窗]与留在[岘匿迷谷]有多大差别,仍然疑惑我的用意。”
确实疑惑,山谷中的自由当然不是逼仄陋室可比,但皇甫笑禅需要的显然不是这些,禁在哪里又有何重要呢?
但问皇甫笑禅真实感受,他自然是愿意留在岘匿迷谷的,“禁锢之窗只有看守,此地却有朋友”。
他这样想,也便这样答复明隅。
想到方才临出谷还在活力满满“欺压”病人的医者,明隅微弯了下嘴角,视线投向蒸起些晨雾的河面,悠然道:“我的用意,先前实已明说了——我不信任禁锢之窗。”
准确说,当鬼梁天下提议此地并且言明会派人看顾的时候,明隅就决定找借口把林主扣下来——釜底抽薪。不论鬼梁天下是否正是背后搅弄之人,留下林主皆有利无弊。
倒要感谢在虺屺谷多事的偷袭者,虽然不能认定那人究竟是谁,总之是把理由送到了自己面前。
“先生怀疑虺屺谷上出现的招式,倒是恰好准确。”
“准又如何,不准又如何?我若质疑的坚定,谁能担着莫大干系带走‘勾结魔界’的疑犯?”
类似的武功太少见,现世的时机又太巧。明隅之描述除残林之主之外谁能断定它不是‘五残之招’?可残林之主若说它不是,不正是‘急于脱罪’么?明隅暗示他们自己会将事情交给素还真来查,其他人就更不好反对了。
明隅还有一句话没说:囚禁在岘匿迷谷确实不比囚禁在禁锢之窗差,谁又需要把林主带走呢?自然是想要林主待在某个特殊地点的人。
可惜鬼梁天下放弃的自然又迅速,没让明隅捉到任何把柄。
“令人忧虑的是,那的确是五残之招的第四式·神荡意渺。五残神功总共只有五式,第四式已是极为凶险,袭击者功力不凡。”
皇甫笑禅轻叹,若的确存在第二个习有五残之招的人,这些事情都是此人所为吗?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也是我今日邀你前来的缘由。林主究竟隐瞒何事,我希望知道。”
皇甫笑禅沉默着垂下眼睑,他最担心的也是明隅问及此事,他该如何回答?将心底的一点揣测尽数相告么?
明隅不想给他压力,有些事却不得不问,只因事实若如他所想,残林之主身陷之危恐怕比他自己理解的更重。
“虽然无定论,但林主心底有一个人选是吗?此人有何特别,让你如此维护?”
皇甫笑禅终于还是开口解释:“非仅为维护他……况且若真是他,为的当非是断雁西风性命,而如今说了,只怕也无法救出……抱歉,此事我希望自行探查。”
明隅思索片刻,琢磨着残林之主心中人选的特点,沉声道:“可我心中也有个人选,我虽不能断定他接下来会如何行事,却觉得他不会是令你闭口不言的对象。”
“这怎有可能?”
皇甫笑禅惊讶之下不由瞪大了眼,看着对面的人暗道:自己猜测兄长习有五残神功已经算是“出格”了,这人还怀疑其他暗藏者?
转念又想,莫非明隅先生根本不知道修炼“五残神功”的苛刻条件么……
于是皇甫笑禅正色到:“先生,五残神功是我皇甫家独门秘传。”
明隅微微点了点头,了然:“所以林主怀疑之人亦属于皇甫家。”
……这重点抓的太好太快,把第一嫌疑人列为自家兄长的皇甫笑禅无言以对。
他放弃了先纠结此点的想法,直接进入正题:“而且修炼此功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得是——天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