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和丑奴来到热闹的地方一瞧,就明白瓦砾是怎么来的了。
此地就更有趣了,只见场地中,用杆子挂满了蓝子,来这儿的人,只要捡起瓦砾连续投入蓝中有十块之多,就能得到一个馒头。
而旁边道上,也有几个城西的商贩在此地摆摊,这些人的摊位上只有馒头,没有别的点心,而且也不做其他的生意,一个个的就等着他们来兑换了。
记数的人多是能算数的周围伙计,听说都是城西那边每日当完差就过来做兼差的,记账的给工钱,这做馒头的摊贩也给工钱,而粮食是东家提供。
招来这么多人在此地捡瓦砾,还不必费工钱,看着这五六十亩地已经捡干净了三成,丑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就几个馒头请了这么多人来帮着捡,这东家当真是聪明无比。”
宋九笑了,她很佩服这个人,便是她常在京城走,也不知有这么两块地空着,还能这么操作。
“京城里看着生意都有来头,一个个的都不好得罪,却不知这些遗漏之处,也是生财之道,聪明点的人都能在京城里讨到生活。”
丑奴手痒,也捡起了瓦砾投竹篮中,她练过功夫的,那自然是一投一个准了,转眼就捧着两个馒头过来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啃着馒头,赶车的护卫扬起了鞭子,也就不进城了,干脆今天不巡视城里的供货商了,直接去郊外,兰芳斋采购的素菜荤菜,都是在郊外的村庄,而且也不为外人知道。
兰芳斋里做的吃食好吃,用的都是庄户们辛苦种出来的新鲜菜,就是每日的采买费力些,效果却是好的。
马车得走两个时辰才到,马车里啃馒头的两人倒是津津有味。
丑奴叹道:“早知道我多赚两个馒头,这馒头的手艺当真是好,松松软软的,能吃出食物的清香味儿,还别说,我一次能吃上十来个了。”
宋九见丑奴并没有因为现在生活好了而嫌弃这简单的吃食,很是欣慰,这就说道:“等会儿回城,咱们走城北小门,到时候你多赚点儿馒头,带回家里,给大家伙的都尝尝。”
丑奴知道了宋九的用意,可是又担心起来,“城北的小门申时就关门,咱们哪能回得去呢?”
宋九从袖里拿出贤王府令牌,丑奴便笑了,三婶现在可是贤王妃,她竟是没往这上头想,还当是以前那样。
马车终于来到了采买的村庄,这儿一片祥和,才下马车就看到了远处的农田美景。
劳作的庄户都在田地里忙活。
丑奴看着这儿好山好水的风貌,竟有些怀念起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家乡的田地可难得看得这么多的平地,条件可没有这京郊好呢。
两人往村里走,宋九身边只带着赶车的护卫,不想惊扰庄户们的生活。
村庄里鸡犬相闻,孩童赤着脚在田埂上跑,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传来食物的清香。
闻到香味儿,丑奴就有些饿了,到底还是在长身体的孩子,很容易就饿了。
突然来了陌生的面孔进村,宋九三人很快被人发现,只是这些人没有高兴和热情,反而是一脸的防备,甚至眼神里带着恨意。
宋九脸色微变。
有村民脚程快的,已经跑着去找村长了。
宋九在丑奴身边小声开口:“这个村不对劲。”
宋九三人还没到村长的家中,村长已经带着不少年轻力壮的汉子过来了,见是女子,还一脸的错愕。
待宋九报出兰芳斋的来头,村长惊住,突然带着众村民朝宋九跪了下去。
“竟不知是贤王妃亲临,是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得罪。”
村民们听到是贤王妃来了,吓得不轻,咋比之前来的人还要有权势,他们这个村可要怎么办?当真要成为权贵家中的奴仆佃户么?
宋九将村长扶起,也叫村里人赶紧起身,她亲自过来,是带侄女过来考察村子,毕竟这儿可是兰芳斋每日采买的村落,是兰芳斋的管辖范围。
村长看到宋九,眼泪就来了,又是跪了下去,村民们刚起身也跟着跪下了。
“还请贤王妃替我们作主,一个月前,京城里来了一位聂老爷,要收走咱们村的土地,当时小的拒绝了,没想到这一个月以来,咱们村的汉子出门就遭人报复。”
“村里的汉子不敢出门了,可是住在村里也不得安生,那些人寻上门来寻衅滋事,有时候夜里也闹贼子,烦不胜烦。”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损失钱财,还有东边地里,刚种出来的冬小麦被人毒害,第二日都枯了。”
“老陈家的大鱼塘,半个月前一夜之间鱼全部死了,死了的鱼村里人不敢吃,更不敢送去兰芳斋,只得默默含泪都埋了。”
“一年到头就这点儿收入,每年缴的税钱却是不少,再这么耗下去,咱们村庄可就完了。”
人群里,有位妇人忍不住接了话:“三日前,他们还派打手入村威胁,若是不将村里的地卖给他们,他们就要赶走我们,还说那聂老爷是京城里有权势的人,即使去告官,我们也会寻路无门。”
说到这儿,人群里的妇人都哭了。
宋九今个儿若不是为了带丑奴来巡视此地,都不会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聂老爷是谁?隐约间,宋九想到了一人。
丑奴听到他们的话,眼眶也红了,竟然京城里有还样的烂人欺负贫苦的庄户,这种感受她太了解了,立即看向宋九,“三婶,咱们绝对不要饶过那坏人。”
宋九看到丑奴都气得拿出了随身的短鞭,于是按下她的手,朝村里人说道:“既然今日我来了,这事儿我就不可能不管,大家伙的先起来,且告诉我那个人的情况,在京城里是什么来头?”
于是宋九三人被迎入了村长的家中。
京郊的庄户算是比较富足的了,家里盖的都是瓦房,只是一旦地里出的东西值了钱,自然引来眼红的人。
村长夫人给三人端上了糖水,恭敬的样子,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王妃娘娘,咱们村这样了,周围几村也是如此,咱们隔着京城远些,这么多年了也相安无事,没想到还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我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