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棚子里坐下。
因着前面的斗医,这会儿子有没有病的,都想求个平安脉,一时间热火朝天。
只是,一方欢喜一方愁。
坐在马车里的求德,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
虚弱的靠在车厢上,听着不远处的动静,眼里的恨毒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溢出来了。
他身侧坐着的董太医,并没有忽略这个眼神。
无声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让马车停在这儿?”
本该回府的,但是行至街尾,董太医突然命车夫将马车停在小巷子里。
求德忙收敛了神情,恭敬道:“求德愚钝,还请师父不吝赐教。”
看着他,董太医又是一声叹息。
这次并没有加以遮掩,不答反问:“求德,这是为师给你取的名字。你可知,为师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
没等求德说话,董太医自顾自的解释:“德,德行也。”
“道德、品行。”
“取名求德,是为师对你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做个有德行的人,哪怕医术不高明,哪怕碌碌无为,都不打紧。”
“唯有德行,不可亏!”
“可你做了什么?”董太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原本温和的态度陡然一遍,凌厉、压迫:“你随我学医十余年,没有天赋,不曾努力。却急功近利,仗着小聪明,从古籍中背了些药方,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妄想一步登天!”
“被我责骂后,不知反省,反而另辟蹊径,背着我跑出来与人斗医。落败却不肯认输!”
“看看那位姑娘,再看看你?刚才的动静你都听着了,看看人姑娘的心性!”
“你学艺不精不足为惧,但你心术不正!将为师的脸都给丢尽了!”
话已至此,已经带上了厌弃之意。
求德心里一慌。
也顾不得此时还难受着,挣扎着跪在车厢里磕头:“师父!师父我知错了!”
“徒儿一时鬼迷心窍,徒儿不是有意的!请师父责罚!”
他双手交叠,额头贴在手背之上,虔诚恭敬。
然而董太医眼里却
只剩下失望。
若能知错认错,或许还能有救。
可如今,知错、不认错,还要以‘鬼迷心窍’、‘不是有意的’,来推脱。
张口,想要将面前这心术不正的徒弟逐出师门,可话到嘴边,实在有些不忍心。
失望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求德虽不成器,却从小在他身边长大……
他又是一声长叹,也罢,也罢!
“自今日起,你不必随我去太医院当值了,在府中养病,反省,思过!”
他冷着脸说道:“若在不知悔改,就给我卷铺盖滚出府去!”
求德又慌又怕:“师父息怒!徒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只求师父留下徒儿,就像养只小猫小狗,徒儿只想侍奉师父左右!”
可千万不能被师父赶出去啊!
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离开懂府,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董太医脸色不愉的拧着眉心,看了他良久,避开视线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一路上,求德都没有起身。
那双被遮挡住的眼睛里,恶毒、怨恨,死死咬着牙,面目狰狞。
贱人!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一个女人,不安分守己的待在闺房之中,反而出来抛头露面给人行医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