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意兴阑珊地从缘木的院落之中离开,白衣就去了天依的宅子。这洛府的廊院众多,可是天依的宅第却是最醒目的,正好落于春夏秋冬四个园子的正中,琉璃瓦,宫色墙,好似显赫的皇庭。可以想见,洛老太爷确实是非常宠爱这个嫡亲的孙女。
不过天依倒是抱怨过宅子太大,她一个人睡有时就有些太过冷清了。白衣也只是讲这当笑话来听,否则还能是天依暗示自己去夜袭吗?
满脑子遐思,白衣缓步走到了天依的院子里,门口的护卫只是看了白衣一眼,就没有再理会了。谁不知道,如今这位年纪轻轻的陆管事,是小姐跟前的红人,为了他,甚至还和三老爷正面刚了一次。
毫无阻拦地走进这间明显江南气息的园林院落,白衣踏过细密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正巧看到在坐在假山上看池中锦鲤的天依。她披着春日里的薄衫,小脚丫拨撩着清浅的水纹,俨然怡然自乐,乐在其中。
白衣朝她点头示意,找了张石凳坐下,欣赏这院落之中春色洋溢的花草。他之前在缘木那里感受到积蓄了许久的尴尬,终于一扫而空。人多少还是得给自己找些乐子,也许这就是生活。
“切,你怎么又来了?”
藏在假山后面的墨水窜出小脑袋,今天是她护着小姐,却不想遇上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她的立场可是和缘木姐一致的,更何况,这家伙和铄金还走得那么近,竟然知道铄金怕水的秘密!
“我也是没法子啊,春食园的账目名册都已经被弄坏了,缘木姐又说没有第二份,我自然就没有什么杂事了。”白衣故作冤枉地说道。他知道墨水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只不过是为了和缘木统一立场而已。话语间,也就多了几分随意。
他又不是没有和这个精明的小丫头见过,神念一扫之间,他就知道上一次假扮天依过来套话的,就是面前这个墨青色长发的小丫头。
当初他听别南月提到过小洛府的五方神,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几个小姑娘的统称。五行分列五方,缘木、墨水、铄金、烛火,他都已经见过了,应该还剩下一个以“土”为号的姑娘。不过,以“土”为名号,难道,会叫作“土妹子”?
抛去心中的违和感,白衣也不再理会墨水对他送来的白眼,他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
“天依,昨天我就问过关于剑意的问题,你说要想一想,那么现在能否告诉我了?”
听到了白衣的问题,天依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叹息着回应道:“哪有那么快的。我又不是神仙。”
“再说了我觉得能够修出剑意的话,肯定是源自你自己的心性,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改换的呀。”
这抱怨确实合理,白衣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谁叫他自己的外挂欠费停机,拒不合作。他又不能总是保留着那份过去的错误,否则那又算什么改变呢?
“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我真的不想再走上过去那条老路,断情绝性,实在是有些太沉重了。”
“那就不要被剑意支配了嘛。”一直看着白衣和小姐聊天很不愉快的墨水终于找到机会插了一句,她颇为不屑地嘲讽道,“你是到底有多废,才会被区区剑意操纵。”
“还不愿意走上老路,你以为就算你领悟了剑意就天下无敌了?”
墨水一如既往的毒舌,她可不在乎这个讨厌的家伙会被自己的话给激怒了。对于她而言,激怒了更好,正好将这个家伙赶走。
人总是想得很美好,墨水虽然很精明,但是也不能免俗。她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个气量狭小的家伙,就算铄金那只冷冷的家伙都会被自己气到,更何况这一个。
没有如她所愿,白衣还真没有生气。他的第一世所受到过的诽谤、侮辱、谩骂何其多,又怎么会被这个连脏字都不带的小姑娘给激怒。
他更多的其实是自省和反思,武学意境这种东西确实和天依说的一样,是源自本性的东西。他既然会领悟这样的剑意,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这一点是全然无法推卸的。
他之所以这样厌恶自己的那段过去,不愿意轻易想起,也是因为他其实对于当初清苑的背叛,依旧是无法释怀。不曾放下,又谈何拿起呢?
要不然经历了三世的他,还会无法遗忘一段早已经破碎的剑意吗?还会不愿意放下手中的剑吗?
曾经同样到达过破碎虚空的水准的他,就算转而修行别的兵刃或者就算专注于拳脚,又怎么会不能取得成就?苦苦抓着剑意不肯放手,自然就是因为他,还是对于那个算不上背叛的背叛,念念不忘。
情意何深?剑意何深?
白衣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那些哀怨与悲痛都曾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如何能够轻言放弃。但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总是在过去徘徊,痛苦终究只会是,痛苦。
神色落寞如同霜意凝结,没有在意墨水那种好似防着他的眼神,白衣抽出了腰间的七星龙渊。
他曾经梦想过成为一名仗剑高歌的剑侠,可惜最后他也只是成为了一名剑客,他沉沦在那样血色弥漫的生活之中,全然忘了自己初衷。
或许他还记得,只不过命运总有办法轻易扭转他的想法,他所想的逆命,从来都只是可笑的谎言。他从来没有能够扭转自己可悲的命运过,身若浮萍,命由天定,一如他最初的叹息。
不再打扰天依,白衣的少年提着剑离开,他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
而天依也没有出言挽留,倒是墨水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小姐,不用拦着他吗?”
“有些事,总要自己去想,才能够清楚,明白。他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过来寻找答案的,答案一直都在他心里。他只是无法决断而已。”
“这个家伙,真是个废物!”墨水摇了摇头,故作沧桑地叹息道。她才不是同情这个可恶的家伙,她只不过是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愚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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