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观气力难接神色委顿,杨子甲盘坐下来,在其内关、至阳、鸠尾穴上点了九下护住心脉。左手按住后心,将真气缓缓输进解观体内。解观虽身体萎靡内力滞懈,但神识依旧,方才尚觉口干舌燥胸中烦闷,此时渐渐转轻,麻木的手脚也渐渐有了知觉。待稍有好转,解观便道:“大哥,快快收手,否则便伤了自己。”杨子甲闭口不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可见。解观也不敢贸然起身,因为此时二人内力相连,若是突然断开,二人都会身负重伤。待解观内力循二脉游走,杨子甲便欲撤功。
便听一丝“嗖嗖嗖”之声,解观大惊,这声音听之汗毛颤栗正是蛇藤蜥蔓滑地而来的声音。解观叫道:“大哥,快快收功!”杨子甲何曾没听到,只是此时二人内力相连,若是贸然撤功,到时身负重伤,必是逃脱不开。再听却又没了声音。解观知道这东西不会轻易放弃的,扭头一看,一条藤蔓如蛇一般,昂翘身已是距杨子甲的后颈不过三寸。
眼见如此,解观调动丹田之息,加紧助杨子甲撤功。只见藤蔓往后一扬,霎时便朝杨子甲缠了过来。杨子甲觉脖颈间一道阴风,登时侧头一避,躲过一击,藤蔓迂回而来径直朝其腹部攻去。杨子甲手掌紧贴后心不敢擅离,双腿用劲全身腾空绷直,又是躲过。身子还未下来,便觉脚踝被猛的一拉,暗叫不好。解观见状立时拉住杨子甲。
杨子甲大喝一声“成!”单手收功,接着身形一转,单刀在藤蔓上一斩,解观的铁笔奋力一挑,束脚的藤蔓立时便断。解观立时解开金丝递给杨子甲,却不料两支藤蔓已是缠住杨子甲一手一脚。解观周身剧痛,此刻哪里还管的,铁笔蓄劲便朝藤蔓打去。可藤蔓并非动物哪里知道疼痛,几下未果,便又有两根藤蔓缠住杨子甲的另一只脚。杨子甲此时奋力挣扎,只奈藤蔓从身后缚住力大无比,倒刺又有些许毒素,片刻便觉力疲。
解观想起方才被救之法,身子一跃顺势抽出杨子甲身上的一管火油,含油喷火。藤蔓登时回收,却不料火势一停,一根藤蔓顿时抽打而来,解观侧身相避。杨子甲身子得空,唰唰两刀斩断藤蔓。二人不敢停留皆朝金丝抓去。
岂料还是慢了一步,又一根藤蔓缚住杨子甲的右腿,解观举笔便打。杨子甲深知此法无用,一掌将装满火油的竹销击碎,火油撒了满地,叫道:“贤弟,先上金丝!”解观哪肯同意,杨子甲一掌将解观推出洞外。解观只得抓住金丝,顺势甩了出去。眼见杨子甲扔出火折,大火即,挥刀再斩藤蔓。蛇藤蜥蔓受热乱舞,杨子甲一刀未中,被藤蔓猛力一甩竟甩出洞外。
方才杨子甲祭钱探的下面乃是万丈深渊,解观眼含泪光,大叫一声大哥,却不见回应。便立时撤手下落,耳边风声呼呼,片刻后觉得脚下一震,竟是落到了地上。
解观大感疑惑,怎么这一会儿便到了地面。方才含油喷火,火折不慎掉落,现下眼前漆黑目不睹物,脚下多少有几分忌惮,但一想大哥生命垂危哪里还管的许多,便大步向前迈去。幸得前方都是平地,解观叫了几声大哥,只听空谷回响,却丝毫没有杨子甲的回音。
猛然见身前一道影子,解观心中一凜,再一细看知是自己的影子。回头一看,杨子甲手拿着夜明珠,正躺在自己一丈之外。解观喜极而泣,连忙将杨子甲扶起来。杨子甲笑着道:“我就说这‘大音希声’准的很。”解观破涕为笑,道:“大哥本事那定是没假。”杨子甲嘿嘿一笑,道:“好在老子我福大命大,下面不深,否则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说着,呲了呲牙,又道:“这下面的石头可真硬,把老子的屁股都给咯疼了。”二人相视皆是哈哈大笑。
杨子甲道:“咱们这次‘闻金’,大大的出师不利,还是回去从长计议。你我二人受伤不轻,再则戌时已过,若是再往深处走,非要将命交代在这不可。”解观叹了口气,这才刚下到墓中,自己竟险些两次丢掉性命,不知后面还有什么危险。
杨子甲掌珠寻到金丝,二人倚丝而上,约摸一刻便上至崖顶。此时月上中天,月朗天晴,不似下墓之前的乌云遮月。杨子甲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这老天都在作怪。下墓之时弦月半遮,阴气作祟,此时出墓倒是月朗气清了。”解观再看崖前,此时已近子时该是阴气最重之刻,可裂缝中的阴气比之前下墓时要小的多。解观心中也在嘀咕了,莫非真有神灵鬼怪之说,此番下墓不受天道庇佑?
二人一路下山,到了罗波潭乘小船折回。快至潭边之时,忽听潭边草丛沙沙作响。二人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但一听异响,却又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听岸上人讲:“当家的回来了。”却是史称斤的声音。
登时岸边亮起火把,只见黄昭、三来、史称斤和十余名兄弟都立在岸边翘相望。待小舟泊岸,黄昭见解观伤痕累累,急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解观此时已是恢复不少,不似先前有气无力,摆手道:“不碍事,只是些皮肉伤。”吴天来嘿嘿笑道:“变成叫花子了!”登时便觉杨子甲的目光压在自己身上,立时闭口不言。
齐云山盗众见自己当家的也是浑身血迹衣服破烂,深知此番下墓定是凶险无伦,不再多问。
杨子甲临走前吩咐让众人在城中暗伏起来,史称斤派众人搜寻,现城中一座祭司神庙的大堂地下竟有一座隐秘的地牢,于是便将众人安置的此处,并在罗波城外布下暗哨,以防白云策一行人。
众人回到地牢,史称斤将解毒的灵药给解观服下,登时便觉麻木之感减轻。此时二人乏力难言,各自沉沉睡去。待解观醒来已是次日未时。
黄昭守在床边,见解观醒来满脸欣喜。解观问道:“大哥呢?”解观道:“杨大哥在外面,跟兄弟们商量下墓之事。大哥,我先前听杨大哥说了你们下墓之事,可真是凶险的紧。”解观点头道:“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想要出人头地,那必是要下些大本钱。”黄昭道:“大哥,咱们如此以身犯险,何不让白云策沙青虬那两只臭狗先给咱们趟雷啊。”解观道:“我何曾没这般想过,只是他们兵强马壮,若是得了先手,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抢不回来的。”
解观思忖片刻又道:“今日又耽误了一日,不知张九四的人到了没有。若是到了,咱们还是早早收兵,免得再徒伤兄弟的性命。”黄昭道:“大哥不必担心,杨大哥之前曾派人去了高邮,今早木鸽来信,说张九四五日前起身。他们人多行的慢,怕是还要个七八日才到。到时咱们早就人去城空,让这奸贼淘个空墓。”解观自语道:“七八日够了。”又道:“此处是什么地方?”黄昭道:“这是座地牢,建在城中祭司神庙的地下。不过这小小南疆,地牢却是大的很,长宽都过百丈,怕是元大都的地牢也没有这般的大。”
解观坐起身来往里面望去,只见墙壁上每隔几丈便插着一支火把,冗冗延伸看不到底。左手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上面满是墨绿的铜锈。杨子甲从上面下来,见到解观已经醒来,关问道:“贤弟,感觉如何?”解观道:“已经好了七八分了。大哥可有下墓良计?”杨子甲摇头道:“亦无良策。大明山地处南疆,骆越王墓中机关术数较之中原那是差的多,但巫蛊蛇虫却不得不防。明日我带三十名兄弟,带好火油雄黄,便也不怕什么。贤弟好好休息,待明日大哥凯旋归来。”
解观一听竟不让自己下墓,哪里肯行,急道:“大哥下墓做兄弟的定是要跟随大哥的!”杨子甲道:“贤弟伤势未愈,大哥担心……”解观抢道:“大哥不必担心,待兄弟再休息一晚那必是痊愈。到时便可助大哥一臂之力。”黄昭也接着道:“两位大哥身先士卒,俺黄昭也不能落后,明日俺也要下去。”杨子甲难却盛意,只好点头答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