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对于自己与王沂河这般突兀地进入西昆仑并不意外,那铃铛声音响起之时,他就有所预料,清醒之后,见身边没了王沂河他也不在意,虽然不知道朱先樆为何想尽办法要劝他们二人进入这西昆仑,总归不能是想让王沂河在这里面把他做掉吧。
在东昆仑王沂河没做的事,在西昆仑,王沂河更不会做,他们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而且虽然不知道王沂河在那位纣绝阴天的影响下经历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现在的王沂河给他的感觉要好上很多。
朱棣清醒之时所在之地与王沂河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正是王沂河在下落之时于高天之上看到的那座懒腰而断,却似断非断的参天高塔。
他便是出现在这座高塔的门口,十分地贴心,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些存在有意为之。
天上的那半座宫殿也第一时间引起了朱棣的注意,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座破碎的大殿,并有数座偏殿相随。
这半座宫殿呈现出要离脚下的土地而去的架势,伴有无数的碎石,廊柱,破门,残创,好似跟随者一颗流星的碎石,坠在其行动轨迹之后,为其尾羽。
当然,只是看起来有行动轨迹,事实上在朱棣眼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包括脚下的野草,看似娇绿欲滴,理应富有生机,但其实根根挺得笔直,整齐,但毫无生气,更像是游戏中用笔刷刷出来的贴图。
朱棣注意到那座宫殿的原因是,其虽是破碎的,但其规模实在是太庞大了,且先不算点缀在其周身的数座完整,或不完整的偏殿,光那半座大殿便已是遮天蔽日,这还是其与朱棣所在实在太远,以他的角度来看已是小了许多。
若是将那些偏殿全组装上,那就更了不得了,朱棣稍稍估算一二,他大明的皇宫比之其中一座偏殿,恐尚有不如。
朱棣按下心中的好奇,眼前这座高塔的规模也吓人的很,光眼前的大门其宽度就堪比整个午门的大小了,仰望其高,更是不可估量也。
这仅仅只是一道正门,两边尚有两道略小一些,却没有小到什么程度去的小门,而这三道门所占高塔这一面的宽度,按他估量,仅十之三四。
从这正大门处往其中一边望去,凭借肉眼,根本无以望其尽头。
这也太夸张了吧。
朱棣无意再研究这座夸张高塔的规模,与其在外面惊叹,倒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本来这门之大小,让朱棣心中颇有些忐忑,无法准确拿捏自己是否有这个本事将这大门推开,这种大小的门户,恐怕需要巨人守卫,方可打开吧。
然而他从刚站到大门前,就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道大门带着摧山倒海之势轰然敞开,若非朱棣正正好是站在这门户两扇大门的正中间,恐怕需要倾尽手段,才能在这两扇大门之下保住性命了。
怪不得两扇大门的正中间往外划出去一条红线,宽度约莫可过三辆车驾,原来正是让人站在此以保开门时安全的安全线啊!
而且这大得惊人的门居然是自动门?古怪的是这方世界分明失去了一切生,甚至连死也失去了,为何这自动门却还能运作呢?
朱棣抱着满肚子的好奇心,顺着脚下这条红线进入高塔之中。
正中间一座占据了大半个第一层的水池,池正中立有两座相背而立的女神雕像,齐门高,正对大门的这位女神端庄美丽,头上饰有华丽的点翠凤冠,一身赤色凤袍,以金丝勾勒金凤展翅纹,穿插有牡丹花朵,裙边绘绣十二章纹,显得尊贵典雅。
女神足边有一石碑述其姓名,尊称作“东母”,为东山神主,是出与生之神,这里的出代指日出,日出在最初被认为意味着生机与希望,故而也执掌生命。
另一面与她相背的女神则是身着金色凤袍,以玄色同饰十二章纹,蓬发戴胜,生有豹尾虎齿,仅一见面,耳中便要响起虎啸声,这声音穿云裂石,让人很是不适,似是在对朱棣胆敢抬头直视女神的惩罚。
朱棣足足花了半刻才将耳中乱窜的耳鸣清理干净,从脑瓜子嗡嗡的状态中缓和过来,这下子他可不敢再抬头只是这位看起好不怎么好惹的女神了。
他在这尊女神的脚下盘桓,很快也找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所述,这位女神被尊作“西母”,为西山神主,是入与死之神,日落起先被认为代表着归寂与死亡,到此为止,皆符合大明,或者说赤县对最古之古,对两位女神的原始崇拜。
但是这两位女神的神像同时出现在此,足边更有碑传注解,就好像现代的博物馆,景点一般,让人很难理解这般做事其人的目的。
朱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座神像虽高大庄严,但确实是“死”的,并非单纯的死亡,而是随着世界一同死去的死。
但是这两块立在两位女神足边的石碑,不仅仅在行与字体上都与那般久远的过去不符,最重要的是,这两块石碑是“活”的,是有人在世界死寂之后送进来放在此处的,它们拥有自己的生机,与这方死寂的世界格格不入。
就好像有人想要所有进入此处的人都记住这两位女神,让祂们不至于被遗忘一般。
古怪的是,既然这两尊女神像是死的,那他抬头直视之时,所受到的惩罚又是从何而来啊?莫非是这两块石碑?
果不其然,朱棣细细研究之后发现,这石碑的材质很不一般,能在世界的死寂之中保有自己,不至于被整个世界的衰亡而侵蚀,这两块石碑能简单到哪里去呢?
只可惜他用尽了手段,也没能撼动这石碑分毫,它们好像死死地长在了地上,莫说抬起来了,朱棣甚至都没能让这两块石碑挪动哪怕一寸。
不得已他只得放弃,开始寻找前往第二层的路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