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云,你们到底有什么办法?若是不明说,那我也无能为力。”向清秋见到眼前这两人看着自己吞吞吐吐,目光闪烁,心头一动,和孟长云对视一眼之后,开口道:“你们大张旗鼓让我来赴宴,还是个私宴,真打算被人弹劾然后丢官罢爵吗?”
“我们冒险请你来私谈也是如今办法不多。”陈凡咬了咬牙,不理会孟乾云的目光直接苦笑道:“这如今的形势如何你们都知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让蓟州兵马全线西进,围攻幽都,如此方可能够避开这一劫,不然的话,这——”
“不然的话,你冒领军功,丧师失地的罪责难逃。”孟长云在旁边接过话茬道:“你上朝廷不是说蓟州光复是你安排的兵马所为吗?那就责令其出击幽都即可,从莫州要想把命令传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只要蓟州兵马西进,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长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说风凉话?”孟乾云脸色微变,但是随即瞪了一眼对方,无奈道:“事到如今,这蓟州兵马归属何人所有你们难道不知吗?那李长龙不听命令,私自将这件事捅到了朝堂之上,才导致了如今大局崩坏,我等二人也是没什么办法,所以才求到你们头上了。”
“求我们?”向清秋看着陈凡道:“你是觉得我和长云会有办法让蓟州大军出击幽州是吗?所以,岳父大人在推荐我来督军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想好了?倒还真是好算计。”
“清秋你莫要生气,这不是火烧眉毛了所以才——”孟乾云见到两人脸色不虞,急忙摆手道:“这可不是在算计你们,这都是为了我们自己。若是陈凡战败,势必会连累陈孟两家,到时候清秋,你是孟家的姑爷,难免不被牵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见死不救?”孟长云嗤笑道:“你
自己把仗打赢了那不比什么都强?虽然朝中有宁王掣肘,但是徐州大军可是切切实实已经北上了,十几万大军加上莫州赢州等地兵马,合计兵马不下二十万,更何况沧州李长龙严阵以待,也不需要你分心他顾,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耶律人了。你还要什么外援?只要你打赢了,到时候加官进爵,反过来就变成你提携陈家和孟家了。”
孟长云的话说的陈凡脸色一白,但是向清秋却直接点头道:“长云所言不差,徐州大军可是我大晋的精锐,不逊色边军多少,这么多人你们该不会还打算在败一仗吧?”
“若是能打得赢,你以为我还用得着出言相求吗?”陈凡扔下手中的筷子,直接摇头道:“如今军中士气低落,不堪一战,就算是防守城池也难以持久。徐州大军就算是再精锐,难不成步军还能打得赢草原骑兵吗?打不赢的。”
“那蓟州是怎么被打下来的?”孟长云在旁边皱眉问道:“别管那是不是你手下做的,但是蓟州光复如今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了,为何同样都是领军将领,他们孤处敌后,什么保障都没有,却能收复诺大一个蓟州呢?而如今朝廷集中全力支持你,要人给人,要粮食给粮食,我听说罗口仓都被动用了,你为何打不赢?”
“长云,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何用?”孟乾云被这两人一个接一个的反问说的脸色发白,所以直接开口道:“你们就说吧,能不能帮一把?”
“怎么帮?你自己都没说办法,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孟长云不甘示弱道:“乾云,你从小坑我的事情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我得看看你这次是不是又挖坑让我跳,所以你不说清楚,清秋是不会点头的。琦云如今都有身孕了,你少给他惹麻烦,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
孟乾云一时气结,看着对方怒道:“你怎么跟你长兄说话的?我何时坑过你?在这孟家,何时不都是你比我受宠?若不是你护着那个小畜生——”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被孟长云冷眼一瞪,随即冷笑道:“大兄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句试试,你看我不宰了你!”他本来一听陈凡和孟乾云在打蓟州的主意,心头就怒火难平,此时听到对方张口就来这一句,顿时豁然起身,一脚踢翻案几,怒喝道:“莫要以为我不知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对前线军情视而不见,不想办法稳住阵脚,打败耶律人,却一心一意想着算计云儿,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未死,你就休想!从小到大,你从处处为难他,欺负他,还敢暗中派遣人手去追杀他和青儿,你当真以为这些事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幸亏他们如今平安无事,否则的话,我肯定将你千刀万剐了。”
孟长云暴怒而起,一番话说的孟乾云目瞪口呆,陈凡在旁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忙那眼睛去瞟向清秋,示意他赶紧上去解围,面对对方兄弟就此反目。
“长云,坐下。”孟长云的怒火和此时忽然发作倒是让向清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缓缓起身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转而朝着孟乾云道:“乾云,这是你的家事,我本来也不方便多说,但是琦云心心念念便是云儿和青儿的下落和安危,如今在我向家,只要有人敢说他二人的坏话,都会直接被乱棍打死,谁求情都不行。怎么到你这里,张口便是小畜生,云儿若是小畜生,你这句话若是让琦云听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的手段你自己清楚。”向清秋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面沉似水,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怒气更是让孟乾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长云,清秋,你们别生气,不过是一时口误
,说错了话而已,别放在心上。”陈凡好不容易等到向清秋开口,当即插嘴道:“来来来,喝杯酒消消火,别生气,尝尝我亲手做的酱驴肉。”
他好不容易让两边都不闹了,但是这场私宴却在此时冷场,孟长云不说话,向清秋更不会在此时开口,这顿饭吃到这里也就寡然无味,不过对于向清秋和孟长云而言,却已经知晓了两人的心思,这种事虽然他们开始没料到,但是却瞬间做出了决定。
“清秋,长云,当真不愿意帮我一把吗?”陈凡见到众人沉默良久,各自都不出声,甚至于孟长云只是在一旁独自自斟自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想让我们怎么办?出手帮你送信?”向清秋在旁边反问道:“你觉得能成吗?”
“自然能成。”孟乾云见到向清秋开口,也顾不得自己在生气,转而道:“那,老七从小最听的就是长云和琦云的话,只要你们出马,那还能不成的?只要他率军攻入幽州,那么耶律人势必会两头受敌,到时候莫州前线之围自然可解。他能打下蓟州,那么反攻幽州自然不在话下。”
“不在话下?”向清秋在旁边念叨了几句,忽然道:“军国大事和个人私情孰轻孰重,只怕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掂量的清楚。所以别说只是送信,只怕我和长云此刻亲身出现在蓟州也未必能行。”
“他从小就是杀伐决断,从未有过丝毫迟疑。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孟长云放下酒杯在旁边冷笑道:“再说了,他的心智,难道猜不出这其中是你们二人的主意?他凭什么帮你们?他如今早已经不是孟家人,孟家的荣辱和他也没半点关系,你觉得他会帮你们?”
“你放心,若是此事能成,我亲自说服父亲,将他们重新收入孟家,而且我也保证日后不会在算计他如何?”孟乾云咬了咬牙,在
旁边加了一句。
“哼,大兄,我就知道。”孟长云看着对方道:“清秋说过了,此事成不成看天意,你求我们,是拜错了神仙。”
“好了乾云,我们先走了,你要是觉得能成就去做吧。这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极限了。”向清秋起身拉着孟长云转头道:“不过你们二人执掌大军,事关大晋江山前程,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前线军情上面吧。”
“他这是答应了是吗?”陈凡见到两人走得干干脆脆,有些呐呐的开口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孟乾云问道。
“他不是说了吗?这件事成不成不在他们。”孟乾云声音低沉,忽然道:“这是在反将我一军啊,我马上安排人手回帝都,问问父亲到底怎么打算的。”
孟乾云也跟着匆匆而去,只把陈凡留在了原地,愣了半晌之后才恍然醒转,转而匆匆跟了出去。
孟乾云几乎是连夜安排心腹人手去帝都找孟昭图询问对策,但是第二天纪中鑫却第一时间找到向清秋。
“郎中令既然觉得合适,我无有意见。”向清秋看着对方道:“你来宣读诏令吧,本将的身份不太方便。”
“呵呵,指挥使说笑了,您如今可是督军,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纪中鑫似乎有些吃惊向清秋的态度,但是这等机会他可不能放过,好不容易对方点头,岂不是直接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所以当即开始带队前往陈凡的行营。
“老大,三姑爷他们进入行营了,想来是要正式宣读诏令,香案都摆出来了。”此时,在行营的一处角落里,沈勇却和几个人悄然潜伏在暗处,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切。
“不管他们,三姑爷那边应该知道怎么办。你们给我盯着杨波涛,这个混账,我要活剐了他。”沈勇没把心思放在向清秋身份,反倒是盯着陈凡身边的杨波涛那消瘦的身形,露出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