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孟远图死了。”第二天一早,当孟从云起来练功的时候,常衡也匆匆而至,将孟远图的死讯带了过来。
“关向应那边都处理利索了?”孟从云收起碧翎剑,接过常衡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汗,随后问道。
“都已经处理好了,汇总的案卷也都上交。”常衡在旁边点头道:“是否传回帝都交给侯爷?”
“你看过如果无误的话可以上交,不过再加上一样,让孟华图等人签署一份万言,把这件事给遮掩住,给父亲一个台阶,让他在宗祠面对族老的时候有一个交代。”孟从云想了想之后忽然开口道。
“属下明白,孟庆图和孟海图两家呢?”常衡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当即点头。
“遵照四房的处置办法,他二人让他们自己了断,剩余家人,六房送到苏州,七房送到泗州。”孟从云叹息道:“也算是给他们最大的优待了。”
“让关向应带着李朝宗的卷宗速速过来见我,对了天月不是已经抵达扬州了吗?你稍时将他也带过来,我有话要交代他,”见到常衡要走,孟从云当即吩咐道。
关向应父子的速度很快,孟从云刚刚陪着燕沐雪吃过朝饭,两人就到了,在正厅里,孟从云朝着关天月笑道:“怎么样,这一趟洪州之行,听天星说你抓捕李朝宗的时候还和孟德云打过一次,受伤了?”
“都是些小伤,这一路上得益于顾家的护卫,属下是吃了睡,睡了吃,早就养好了。”关天月见到孟从云没问别的,反倒是向关心自己的伤势,心中感动,当即抱拳行礼道。
“没事就好,正好有份重要的差事要交给你。”孟从云笑道:“如今扬州分舵掌柜是胡默成,两名副掌柜也是他提议的,还缺一位,天月,你去接任吧。正好扬州是你老家,在自
家地面上不会比胡默成做得差吧?”
“还啊什么?赶紧谢过公子赏识。”关天月猝不及防,没料到孟从云会直接将其提升到分舵副掌柜的职位上,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惹得旁边的关向应急忙推了对方一把才恍然察觉过来,顿时双膝跪地,连连磕头不止。他和关天星在总舵虽然有些职分,但都是临时差事,关向应身为总办,在未得到孟从云的许可之下根本不敢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两年来关天月和弟弟关天星基本上都是打杂的,虽说仗着关向应的身份,能够指使动一些人,但是没有职位就意味着没有名分,什么功劳都没办法捞到。
“你的能力我清楚,说的不客气一点,你比你父亲强。”孟从云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笑道:“我本想将你的商籍给改了,只是我的权力有限,虽说商行归我执掌,但是此事毕竟太大了,怕是贸然给你改商籍,有可能会害了你。等你在扬州分舵任上坐上几年,或者等我的处境好一点,会帮你想办法的。”
“公子体察下属,天月感激不尽。”关天月双眼一红,关向应虽然身为总舵总办,看起来风光无限,然则本身的商籍却让他实际上步步维艰,以至于关天月空有一身才学,却只能待在商行之中。所以此时孟从云提到这一点之后不仅仅是关天月欣喜若狂就连关向应本人也是睁大了双眼,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孟从云。
“公子此言当真?”关向应猛然间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多谢公子看重我家天月,属下必竭尽全力,效忠公子!”
“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们父子了呢?”孟从云将关向应扶起来之后苦笑道:“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真要想办法的话估计还得等等,我的境况不
说你们也知道,所以我会尽力,但是你们不要着急。”
“公子放心,我们不急的。”关天月傻呵呵的说了句犯傻的话之后引来孟从云一笑,随后继续道:“说点正事,李朝宗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启禀公子,李朝宗所有罪状已经全都落实,他家中私产也都被全部搜罗出来交给衡哥了。”关向应见到孟从云问到这件事,将手中的卷宗递上去之后道:“合计银钱、珠宝等浮财约计二十七万贯,这还不算他和他们家名下的田产、店铺、作坊,以及仆人等等。”
“多少?二十七万贯?”孟从云一开始没听清楚,等到看到卷宗上的数字之后,饶是他心里有准备,也被吓了一跳,惊诧道:“他哪来这么多的钱财?这都是扬州分舵一年多的总收入了。”
“其实这不多,孟氏三房查抄出来的钱财更多,合计成银钱,只怕有百十多万贯还不止!”关向应苦笑道:“这还不算这些年他们自己挥霍掉的。”
孟从云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些明白孟昭图为何铁了心要派自己过来整治这三房族人了,而且期间不论扬州出现什么变故,来来回回就那么一道命令,让自己全权处置这件事,只怕背后给自己挡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不然的话自己在扬州要动孟家人,怎么可能没有来自孟家内部的压力?
想到这里孟从云叹息一声道:“三房所有资财除了发还三房族人的分润之外,重新入,浮财冲入商行府,作为收入,店铺等移交给扬州分舵经营,将那些贵重珠宝等物分拣出来交给常衡,装箱打包送回帝都,交给长房府收藏。”
“如此一来几年孟华图那些族人只怕能分不少钱财了。”关向应在旁边笑道:“属下看了账簿,扬州三房族人未发放的钱粮合计足有二十
万贯之多。”
“既然答应了他们,就要说到做到。”孟从云点点头面色肃然道:“他们也是苦命人,这么多年被三房的这三家族老只怕坑了远远不止这些。”
“好了,三房的资财处置就这样了。”孟从云看着眼前的两人道:“李朝宗的私产不要计入商行府,单独列出,所有浮财全部换成银钱货物交给田。天月,这件事你单独去办,有为难的和衡哥商议即可。”
“公子的意思是?”关向应耸然一惊,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的问道。
“把扬州附近哥手中的商队和船队全部独立出来,你能做到吗?”孟从云忽然盯着关向应问道。
“能,公子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关向应被对方那锐利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寒,但是随即点头应诺。
“我不为别的,而是给所有的兄弟们找一个退路。”孟从云起身叹息道:“这一次你们父子倾力助我,只怕有些人已经把你们当成了我的心腹,我在一日自然可以护你们一日,若是哪天我在主家除了变故,只怕有人会找你们麻烦,所以商队和船队就是退路。这些钱财交给哥之后,天月,你要想办法助其一臂之力,尽快将商队和船队整合起来,趁着有我的庇护,能够独立发展。若是真到那一天,你们就去商队和哥汇合,如此也能有一个退路,不至于辛苦了一辈子,最后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公子放心,属下明白,必会尽心尽力。”这一刻关天月真正听懂了孟从云今天跟他所说的话的最终含义,这是要趁着他执掌商行的机会,把所有的退路都摆好,准确的说是把所有人的退路都安排好。所以此时的他心头涌起了一丝既喜且悲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岁还要小不少的七公子,
忍不住心头一酸。
“好了,这也只是以防万一,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孟从云感受到了关天月神情的变化,笑道:“记得以后要互帮互助,我们这群人当中若是有人落难,时运不济,要相互帮衬,如此才能在这乱世存活下来,明白吗?”
“公子放心,天月知道该怎么做。”关天月当即跪倒在地,脸色肃然,朝着孟从云行礼道。
“好了,起来吧,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你父子二人身居要害,要记得暗中行事,不要被人查出了纰漏。”孟从云交代几句之后对着关向应道:“总舵那边你继续执掌,但是要配合天月,明白吗?”
“属下明白。”和关天月不同,关向应有些迟疑,但是看着儿子兴冲冲的神情暗自一叹,知道对方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不管如何,孟从云也都是在为自家考虑,而且如果儿子能够脱离商籍,倒也值得自己拼一把,所以很快他也下定了决心,朝着孟从云拱手行礼。
这一天的碧秋山庄正厅里发生过什么外面的人根本无从知晓,只是从这一天开始孟从云苦心经营的这条退路开始伴随着关天月忽然接手处置李朝宗开始悄然启动。而在随后伴随着大量的钱粮开始直接从分舵发放给三房族人,所有人的视线都迅速转移到碧秋山庄上来,无数的孟氏族人领到钱粮之后在孟华图等人的带领之下再次拥集到碧秋山庄门口。这一次不再是为了闹事,而是诚心诚意的朝着孟从云道谢而来。
而也就在此时,铁鹞子那边也收到了常衡的命令,分出三队人手迅速接过孟远图等三人的家人,押送他们朝着楚州、苏州和泗州而去。盘踞在扬州的孟氏三房的势力伴随着为首之人的人头落地而开始烟消云散,其后附庸势力也迎来了来自孟氏商行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