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你确定要做这么做?”齐云阁内,孟长云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惊诧道:“此等事一旦走错一步,誓难回头,眼下还不到这一步吧?”
“不行,随我我已命人送信给云儿,但是那孩子的性格二哥哥难道还不清楚?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的。”孟琦云一脸寒霜,对着自己的兄长道:“事到如今,父亲对他是恨之入骨,一旦归来,必有大祸,到时纵使你我豁出一切,也断难救他一命。还不如趁着此时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先下手为强。”
“好,二哥哥便陪你疯一把。”孟长云沉吟良久之后道:“你暂且等待,容我去安排,这几日前往不要让青儿单独出去,否则青儿一旦有事,你我必然左右为难,到时候不仅连累云儿,青儿也难保。”
“二哥哥放心,我知晓轻重。”孟琦云送走兄长之后,走到一边,拿起那柄曾经和孟乾云争锋相对的长剑,轻叹一口气,看着里屋熟睡的孟青云,眼神之中一阵不舍,但是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而此时在孟家,不仅仅孟琦云兄妹在暗中行动,大娘子沈氏和孟乾云也在紧急布置,在孟华图传来万言之后,母子二人就猜测年底之前孟从云必然返家,趁着孟昭图还在气头上,只要动手必然不会引来阻拦,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所以短短数日之内,孟家守备前院的镇府常兵就隐隐然发觉了不妥,大量的陌生人开始以孟家新采购的人口身份进入内院,而且布置的地点赫然就是几处进出之要害。
“把这封信送给衡哥,安排人手监视角门附近,记住这里不得让其他人出入,对外就说角门附近闹鬼,由镇府常兵巡逻。”李由匆匆将信件交给心腹送了出去,然后
封锁了一处不起眼的角门,等待常衡的归来。
而此时在荥阳返回帝都的路上,孟丛云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以至于常衡在后面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察觉。
“公子,莫要担心,李由留守家中,有什么他会见机行事的。”常衡见到对方回过神来,顿时安慰道。
“不是家中,而是在我。”孟丛云叹息道:“父亲将扬州之变的罪责都算到了我头上,如此返家只怕是必死无疑。所以姐姐才秘密差人送信过来,让我留在外面不要回去。”
“那公子为何昼夜兼程?这不是明知前面是虎狼之地还硬要前往吗?”常衡大吃一惊,随即道:“前面是偃师,公子就待在莫家吧?等到侯爷气消了再慢慢商议。”
“可是青儿只怕难以保全啊!而且还会连累二哥和三姐。”孟从云摇了摇头随即道:“这件事断断不能让他们出头,此次和前番几次截然不同,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时,只能我自行出面,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孟从云有句话没说出口,他此时最担心的是府中的二人已经开始行动,若是被父亲抓到把柄,兄姐罪责难逃,青儿只怕是绝无生机可言。所以他必须回去,哪怕用最惨烈的方式,也必须回去,带走青儿。
所以在路过偃师的时候,孟从云根本没有停留,只是让人传信给莫言自己不能按时赴约之后就带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一般从偃师直奔巩县而去。
而此时在布置完府中的人手之后,孟乾云已经不断进出东乡侯沈家,秘密让自己的舅兄沈佳成派人前往巩县,伺机截杀孟从云。对于孟乾云来说只要孟从云一死,那么家中的孟青云就不足为患,甚至于让其死在外面比在家中动手更好。
从帝
都道巩县和从偃师到巩县,几乎相同的路程,这座曾经让孟从云险死还生的地方注定开始伴随着他的再次到来而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而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远在苏州的白公子却将原本在家族中思过的徐兴夏解了出来,双方开始打点人手朝着帝都东京而来,而且沿途之中无数的信使伴随着徐兴夏的再度出山而纷纷前往各处,逐渐的各地纷纷有人接到命令上路,目标赫然都选在了帝都。
“你决定了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徐家船队速度很快,几乎是昼夜不停,只不过外表伪装成了商船,但是里面除了人之外,根本没有货物,悬挂的也不是徐家的旗号。船头上,徐兴夏看着白公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救出伯父而已,就这么简单。”白公子微微一笑,随后道:“如今朝廷密报,说孟昭图将陈凡被撤换的罪责都怪在了七公子身上,而当初徐家众人可是七公子送回去的。一旦他被迁怒,只怕伯父也会受到牵连,孟昭图必会想方设法,将其扣留在京城,如此才能够依靠徐家未必江东各大家族。”
“这个孟昭图是输红了眼吗?”徐兴夏这段时间消沉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听到孟从云的名字之后也没多大动静,反倒是在旁边笑道:“听闻这个七公子还有一个一奶同胞的妹子在孟家,想来这就是他的软肋了,不然的话这等计谋他如何看不破?此时应该悄然躲在外面才是。”
“你打算帮他一把?”徐兴夏见到白公子没有回答,随即问道:“这么多人手除了就我父亲之外,你不会打算去——”
“那你以为呢?不把动静闹大一点,如何掩盖伯父离京的踪迹?”白公子点了点头道:“
而且这一番徐家也过于出头了,让伯父假死一阵也正好避避风头。”
“也就只有你了,敢对我父亲出这种馊主意,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气得跳脚。”徐兴夏哑然失笑,随即似乎带着一丝兴奋道:“如此也好,让我来谋划一二,我也想看看我父亲那时候的脸色表情。”
两人相视而笑,不断的催促船只加快速度昼夜不停,在有一段顺风之后,从苏州出发的商船迅速越过淮水进入徐州,然后沿着运河西进,逐渐的朝着帝都东京靠拢。
而此时在桃陵渡口十里枫林,长谷也看着眼前的燕沐雪叹息道:“师妹这是想好了吗?帝都京城可不是我等普通百姓所能轻易涉足的。想那七公子在扬州纵横捭阖,搅动风云几乎是无往不利,但是在帝都却泯然众人,你独自前去如何能够找得到他?侯门大户,他自己都自保不暇,若是你们遇不到该如何?”
“若是遇不到我便去等,总会等到的。”燕沐雪脸色变得坚定,随即道:“师叔说天象有变,只怕这差池就在他身上,他若身逢险境,我如何能够坐视不理?师兄师姐保重,沐雪去了,待我找到他,他若无恙,我自会归来。若是他有凶险,我会和他一起面对。”
燕沐雪一番话说的长谷和长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长谷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往日里从来不会和其他人多说半句话的师妹会对孟从云一往情深至此,而且仅仅是紫胤真人一句话就当即决定要去帝都东京。
“师妹,我们随你一起去吧。”长琴实在是不忍她小小年纪便独自前去帝都,所以一把拉住对方摇头道。
“师姐,你和师兄回去吧,九宫山如今也是内忧外患,师叔若是离了
你们二人,只怕支撑不住危局,不能因为沐雪一人而耽误了九宫山大事。”燕沐雪摆了摆手,随后独自起身而去。她没有在桃陵渡口坐船,而是沿着运河从陆路朝着帝都而去。
“想去的话就去吧。”长谷和长琴看着对方的身形消失在远处,怅然若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了紫胤真人的话,让他们耸然一惊。
“师尊您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拦住燕师妹?”长琴见到紫胤真人现身,当即道:“她孤身一人前往帝都,若是遇到凶险该如何自处?她今年可才刚过及笄啊?”
“这是她的缘法!”紫胤真人微微一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摇头道:“当年她师尊也是如此,如今她的弟子也是一般,这只怕是宿命了。”
“你们二人也跟过去吧,不过暂时不要现身,暗中保护她即可,天雪山的传人迟早也是要独立闯荡江湖的,此次出行帝都对她来说也是一番历练。”紫胤真人叹息过后看着自己的这两位大弟子道。
“师尊,只是门中——,我们若是走了,师弟他们少不更事,只怕无法对师尊有所助益,师尊如何压制其他各峰首座?”长谷看着紫胤真人叹息道:“此次我等前往扬州,各峰弟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不断下山。若是这再一走,师尊您——”
“放心吧,这都是身外之事,不要计较太多。而且他们也翻不了大浪!”紫胤真人笑道:“有些事是时候未到,你们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既然如此,那长谷和师妹就先去一趟。”长谷和长琴对视一眼之后,躬身一礼,随即匆匆去追燕沐雪的脚步。而紫胤真人则站在原地眺望良久,才微微点头,转身重新朝着十里枫林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