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渔阳急报,公子领军打败入侵的耶律骑兵九万人,解除檀州之围,俘获一万余众。”来自蓟州的这份战情通报送到雍奴的时候,石墨是直接长身而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次大战开始到现在,他是一直坐立不安,甚至于几次派人回去查探战情。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么大的消息,所以只是短短瞬间,他直接道:“立即派人去幽都,看看耶律瀚雄如今是什么反应,然后把这份战报送往南边,让沈勇、天长和徐英择机而动,不得耽误。”
“统领,公子的意思不是暂时不要对外宣传吗?”副手有些疑惑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耶律瀚雄机会?”
“你先把消息送给他们,什么时候公布,等我命令行事!”石墨似乎早有盘算,所以只是匆匆让人去把消息送到三人手中,而自己这边则一心一意在等着幽都方向的消息。
而此时,将三河防线交给袁弘,并且将第一都拆分,让钱林和李环独立编组为燕军第八都驻守檀州之后,整个西面防线终于尽数补全之后,刚刚返回渔阳的孟从云也在紧急部署,让杭志派人紧急前往大宁府,开始尝试联络耶律弘基。
“云哥哥打算借助耶律弘基的手来迫使耶律瀚雄让步吗?”孟从云的动作让妹妹在一边有些疑惑道:“只怕耶律弘基未必能帮的上啊,而且我们就一万多战俘,只怕未必能换回多少百姓,甚至于耶律瀚雄就算是答应,也未必会把青壮年放回来。若是都是老弱妇孺的话,那还会成为蓟州的拖累。还不如想想办法,联络朝廷,看看从帝都那边捞点好处。”
“百姓是一定要救的,不论是青壮年还是老弱妇孺,那都是我汉家的百姓。”孟从云摇头道
:“朝廷那边还要等郑弘毅的消息,若是他能守住河间城,那么就设法和朝廷直接联络,最好是有办法直接绕开太尉府和兵部,把燕军的奏报送到洪熙皇帝面前。”
“云哥哥是担心我们就算是上报,也会被人截留是吗?”孟青云点了点头,坐在兄长身边忽然悄声道:“不如我们提前把消息公布出去吧,这样一来说不得还能帮助郑弘毅一把,而且在同一时间上报朝廷,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也考虑过,不过还要等石墨的消息,至少在耶律瀚雄的举动没探明白之前,不能妄动。”孟从云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快去休息吧,都打了这么多仗了,不累啊?”
“放心好了,我一会就去休息。这到家了,才能安枕无忧呢。”孟青云嘻嘻一笑,随后才匆匆而去,而孟从云自己则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扫过外面,他和石墨一样,都在等待着幽都的反应。
不过此时,在幽都城内,当蓟州方向的败绩伴随着败兵逃回之后,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幽都城都开始迅速混乱起来,耶律各部主将几乎是全都涌到了耶律瀚雄跟前,纷纷请战。但是这位耶律大汗却在良久之后忽然一头栽倒在地。本就抱恙在身,此时听闻这么大的噩耗之后,耶律瀚雄终究是没有平定下自己心头的怒火。
但是他这一倒却让整个幽都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惊慌之中,愤怒之中的耶律人开始四处抓捕城中的汉人百姓,几乎是短短数日之内,原本就没几个汉人存在的幽都几乎是十室九空,残存下来的百姓全都被耶律人彻底抓了起来。
这个消息传到雍奴之后,石墨几乎是毫不迟疑,一面上报孟从云的同时,一面公开给耶律人送去一封
信,明白的告诉所有耶律人,若是幽都城内的汉人百姓有失,则此次大战被俘虏的所有耶律人都会为之陪葬。
而随后从渔阳传来的孟从云的命令更是让石墨一瞬间动用所有手段传讯天下,直接以燕军主帅之名颁布“杀胡令”,号召所有汉家百姓团结起来,和耶律人决死一战。
“以一人之身,而杀一胡人者,则我汉家百姓千千万,杀尽胡虏之时,便是我汉室浴火重生之时。”血淋淋的命令在传进幽都之后,当天晚上,那些不甘被耶律人抓捕的残存百姓就直接在监牢之内发起暴动,靠着暗卫的协助,甚至于一度打的耶律人措手不及。
这个暴动虽然被残酷镇压,但是在随后短短几天时间内,幽州境内却持续不断出现了无数的反抗,无数的燕地百姓在暗卫的带动之下漫山遍野的开始伏击耶律人,甚至于紧急赶到石墨身边的燕双行等人更是传讯河北绿林紧急前往幽州境内,从各个方面不间断出击,打击耶律人的后队人马。
这些绿林人士和百姓杂乱无章,行事也没有什么统一有效的部署,只为了截杀耶律人,甚至于不少心气暴躁之人,根本不管不顾耶律人的大队人马就直接带队冲上去,高喊孟从云的命令,和耶律人决死一战。
这种近乎于自杀式的打法在随后迅速蔓延开来,从南到北,甚至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幽州弥漫到了莫州等地,百姓对于耶律人的反抗在绿林人手和暗卫的挑动之下,几乎是和对方日日相战,不死不休。被压制到了极限的百姓在这一波洪流当中虽然损失很大,但是却逼的连耶律大山都不敢过分压制郑弘毅,急急忙忙抽调人手出来保护自己的后路。
如此一来,原本是为了反制幽
都那边抓捕百姓的举动,但是在孟从云颁布命令之后,却在很短的时间内直接上升到了胡汉两族的决死争锋之中,大量的百姓在随后纷纷加入各地自发组织起来的义从兵马当中,不惜一切代价和耶律人死战到底。也因此让整个耶律人所占据的几个州郡之中,日日烽火不断,无数人疲于奔命,却难以应付这如火如荼的全民大战。
汉人的义从兵马虽然正面打起仗来不堪一击,但是靠着熟悉本地地形,无孔不入,日夜不停,调动大军根本清剿不掉,甚至于刚刚扑灭一处,随后其他地方就在此冒出更多的义从兵马。这些人始终秉承孟从云所说的一句话,汉人有千千万万,但是耶律人却死一个少一个。在燕双行返回之后,河北绿林拿出了当年对付大晋朝廷的办法,占山为王,阻拦往来道路,把耶律人当成了自己的肥羊,也不管这些耶律人到底有多少,有机会逮到就上,几乎每一日都会有无数的耶律人丧生在这种伏击打劫和无数陷阱之中。
这样的举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月之久,规模蔓延到了整个河北道各州郡,石墨调集的大量的暗卫人员和河北绿林的几乎全部人手,就地分散组织百姓进行殊死一搏,其效果甚至于最多的时候直接牵扯住了前线耶律大山的大部分人手,连幽都附近的耶律本部精锐人马都被调动往来镇压,但是却没有多大的效果。反倒是锻炼了无数义从兵马的战力,在这些零零散散无数次的战斗之中,从血战之中走出来的边地百姓更加确信靠自己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当孟从云的命令持续不断传出,甚至于檀州等地的燕军主力甚至于都开始主动出击,对周边的耶律人进行零敲碎打,发动进攻的时候,这一波全民
大战的势头迅速攀升到极致,无数百姓开始纷纷靠拢在燕军战旗之下,跟随燕军各部进行战斗。而那些来不及或者距离太远的义从兵马则跟着暗卫一起到处抽冷子袭击耶律人的兵马和后勤大队,抢夺对方的物资马匹,搅乱对方的部署。
这种无孔不入的打法在随后真正的让在幽都养病的耶律瀚雄坐不住了,此前抓捕幽都百姓的事情他不知道,等他醒来病情好转之后,整个幽都境内都已经四处战乱,牵扯住几乎所有的耶律大军的精力,逼得前线的耶律大山数次求援。这才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不等他调整部署,莫州等新拿下的州郡反抗之势头也逐步攀升,一下子打乱了耶律大山在前线的战事,甚至于差点给了郑弘毅机会,率领大军反攻高阳。
“大统领,这个耶律瀚雄似乎有求和的意思!”幽都境内的情报传递困难,但是暗卫却有自己的办法,化装潜伏将自己变成上次耶律人的败兵混入其中,将消息悄无声息的送了出来。
“你是说,耶律瀚雄打算再次派人前往渔阳?”石墨朝着杭志问道:“公子派人送信去草原,可曾有耶律弘基的消息传来?”
“只怕还没有,大宁府那边往来困难,就算是暗卫接过了以前十三司的暗线,短期内也难以传回消息。”杭志摇了摇头,他是专门从渔阳过来协助石墨坐镇雍奴,指挥这场涉及整个河北道的大战的。
“把这个消息送给公子,耶律瀚雄派人去渔阳,我不担心,我只是怕这家伙会不会派人去和朝廷谈判,到时候保不齐有人会把燕地拿出来当作筹码,换取耶律瀚雄放弃南下。”石墨有些担忧,转而道:“上报公子,就说请命尽快公布蓟州大战之经过,抢先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