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动,带着杀气。
李慕白的话很冷,但只是冷而已,没有掺杂其他任何别的东西。好似一壶酒,无论是名家所酿,还是农夫所酿,好喝就是好喝,不好喝就是不好喝。李慕白不会因为酿酒之人是名家就说好喝,也不会因为酿酒之人是农夫就说不好喝。
他,很真,让人讨厌的真。
张太乙显然不了解李慕白,听得“你不配”三个字时,怒火瞬间像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法指一展,目露凶光怒道一句:“今日,老夫就以阴阳无极功第九式,无极一杀,问道于你。”
话落,张太乙当即运转真气陡冲经脉穴海,欲强行破印,将修为升至渡厄人象界。周遭因了真气流转过快,让本就走得疾的风更加疾了些,积雪腾飞,树摇枝晃,似如暴风将至,吓人得紧。
“阴阳倒转,无极一杀!”
张太乙猛将绿玉杖抛出,法指展动间,忽幻化万千,从一生二,从二生三,从三生万万千千。放眼看去,整个天空皆被绿玉杖所覆盖。
张太乙法指再一展,这万万千千根遍布天空当中的绿玉杖,顿时通身冒出熊熊烈火。周遭飘雪尚未落下,便被焚化成灰烟。
许十翼再一次被震撼,若非先知这世上仙人早已死绝之事,定以为眼前张太乙便是真正的仙人了。那仙风道骨的身姿,那摧枯拉朽的万万千千根绿玉杖,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震撼之余,许十翼更多的是好奇,好奇李慕白会如何应付张太乙这无极一杀。回头看去,却见得李慕白仍旧冷冷的站在那,没有任何神情的站在那,似他这一身白,和飞落的飘雪融为了一体。
“敕!”张太乙法指一挥,这万万千千根绿玉杖瞬间犹如万箭飞发,又若天石崩坠,以毁天灭地之势齐齐袭向李慕白。
速度非常之快,咻一下便至了近前。李慕白只剑指一挥,十分随意的一挥,挥得是那么干净利落。却便是这一挥,一道剑芒当即飞出。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万万千千根绿玉杖全部斩成碎屑。而这道剑芒依旧在飞驰,直奔张太乙杀去。张太乙想躲,可根本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剑芒飞至。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慕白又展剑指一挥,十分随意的一挥。随即,一道剑芒再次飞出,将杀向张太乙的那道剑芒挡了下来。
不过两道剑芒相撞,威力甚大,随着轰的一声炸响,喷发出一道极为强烈的余波。雪山方圆数以千计棵树木,顿被这道余波拦腰斩断,张太乙和他那条螣蛟也被震飞出十来丈开外。
余波不长眼,也朝许十翼这方袭来,杀意浓烈。正慌间,许十翼忽见得李慕白捻起一片雪花,轻的一弹,这恐怖的余波便被他捻雪一弹给挡了下来。仅仅只是激起了一股寒冷无情的疾风,吹得二人头发飘荡,添了几分俊朗和沧桑。
“你!你还是个人吗?”许十翼惊诧的看着李慕白,像看一个疯子,又像看一个仙神,总之不像在看一个人。
“应该是。”李白空无一物的冷。
许十翼语塞,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张太乙那方,见得螣蛟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张太乙则被余波震起的积雪给埋了。许十翼瞬间慌了神,边一口一声唤着“张前辈”,边连忙跑去寻找。
“张前辈你没事吧?”许十翼扒开积雪,看到张太乙躺在一块石头后面,神志不清。
“这,这是哪呀?”张太乙迷迷糊糊的,“我怎么,怎么在这躺着呢?哎哟,头疼。”
许十翼发现张太乙后脑勺有块淤青,想来是方才被震飞时撞在了石头上。许十翼心惊,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忙问道:“张前辈,你还记得我吗?”
“你?”张太乙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摇摇头反问:“你是谁呀?怎么在我这魂山上?哎哟,”张太乙忽看到旁边奄奄一息躺着的螣蛟,忙起身去查看,“我的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给打成这样的?”
“张前辈,你也失忆啦?”许十翼满脸狐疑,正这时,李慕白踏雪而来,于是许十翼又指着李慕白问:“张前辈,他呢?他你还记得吗?”
“他又是谁?你们到底是谁?”张太乙目露凶光,愤怒至极,“难道是你们两个把我小宝贝给打伤的?”
“老张!”许十翼不怀好意笑了笑,走到张太乙身旁拐了下他肩膀,“莫不是你嫌输了丢脸,所以才假装什么都记不起来的?”
“什么老张?什么老张?你个晚辈怎如此不成体统,看老夫怎么收拾你?哼!”张太乙想找东西打许十翼,大概是想找他那根绿玉杖,可找来找去没找到,毕竟已经化成碎屑了。
“行行行,张前辈,药神?这总成体统了吧?”许十翼笑了笑,陡转话锋意味深长说道:“我们呢,是上山来求药的。你也知道,有几个打貂人打了些有毒的貂儿回去,不慎自己也中毒了。听闻药神老前辈你这里有株仙草,叫雪月飞花。因此我们还请药神老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赐我们几株回去救人。”
“自己去找吧,不过就算你们找到也没用。”张太乙从袖口掏出几根长长的药针,依次扎在了螣蛟脑袋上。不时,螣蛟终有了些活气,渐渐精神起来。
“这是为什么?”许十翼伸手想摸一摸螣蛟的脑袋,可被张太乙用药针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这仙草叫什么名字?叫雪月飞花。”张太乙边给螣蛟扎着针,边不紧不慢说道:“如其名,只有在冰天雪地里被月亮照到,吸了月之精华,它才会开出花来。只有开了花,这仙草才能解毒,否则就是毒药。”
“啊?”许十翼傻眼了,“没这么玄吧?”
“爱信不信。”张太乙小心翼翼捣鼓着那些药针,“老夫算过了,就这鬼天气,云雪遮天,未来十天半月都不会有月亮露头,更别说什么月之精华了。”
“小爷还就偏不信这个邪,”许十翼倔了起来,“我赌今天晚上一定会出月亮。”
“那你可输定喽,”张太乙目光坚定,像石头那样没有一丝动摇,“世间有两种东西不可改,人命,天道。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出月亮的,老夫算过。”
“那是因为你的信念不够强,”许十翼张开双臂,仰望苍天,气势如虹般说道:“我娘告诉过我,只要一个人的信念强到坚不可摧之时,世间万物都将退避三舍,为我所用。所以,小爷一向不服这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