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府这样的大城知府,堪比后世的省会市长兼市委记,整个大周有十七座大城,这样的知府之位便也只有十七个。
梁道能成为这十七分之一,自然有他的手腕和背景,如果不是石澈以花重楼的大名相邀,他是必然不可能屈尊降贵来此一游的。
石澈好似并未听出梁道的怒意,很自然潇洒的坐到另一侧。
丁福宝机灵的很,跟着上前给石澈倒茶,接着又给梁道和董先生的茶碗满上。
梁道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怒而起身,本想撂下一句狠话,但想想又觉得有失身份,便只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就要离去。
石澈端起茶杯,“我二哥其实十天前就已离开江南府,那拜帖是我借二哥之名写给梁知府的。”
所谓主辱臣死,那已经跟着站起来了董先生怒指石澈,“戏耍一城知府,你该当何罪!”
“不必与他多言!”梁道深深看了一眼石澈,“不管你是谁,我记住你了!”说罢就往楼梯走去。
石澈抿了一口茶,“还有三月便是京察之期,本想送梁知府一个泼天政绩,既然送不出便算了。在下苏府赘婿石澈,知府莫要报复错了人。”
大周的官员考察制度为每四年一次京察,如果考核通过,可以连任一届,若无大的局势动荡,知府和道台这样的官员,最多连任一届。
江南府这样富庶的大城知府,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肥缺中的肥缺,刚上任一届的梁道当然希望连任。
事实上,他也正在为此苦恼,他为人并不贪婪,也是做事之人,这四年知府做下来,虽说不可能一尘不染,但跟那位张道台比起来,绝对可以算作清官。
如果是其他州府,梁道连任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坏就坏在这是富甲天下的江南府,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实在太多。
梁道昨夜还收到老师的来信,让他做好回京的准备,本就意志消沉,又感觉被石澈戏耍,怎不叫他火大。
听闻石澈口出狂言,梁道停下脚步。
董先生阴森回眸,“什么样的大话都敢说,你在找死!”
此时楼外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嚣,这穹顶仙宫中却落针可闻。
梁道盯着石澈的看了许久,似乎是要洞察他的灵魂。
石澈却没有看他,自顾自的饮茶,他其实不喜欢喝茶,可不喝又起不了范儿。
梁道最终还是没有敌过心底的渴望,“有什么办法,你且说来。”
石澈展颜一笑,指了指小几上的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董先生一向心高气傲,今天却头一次见比他还能装逼的人,心头火起就要继续输出,梁道却拉住了他,“喝茶,”说罢他就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坐下。
石澈暗自点头,别的先不说,这位梁知府的养气功夫还说的过去。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拿翘就真的要得罪人了,“梁知府觉得这城花大赛怎么样?”
“别出心裁,花大官人的名气势必要再上一层楼。”
石澈放下茶杯,“那在下可否请梁知府出面主持这场城花大赛。”
梁道看了一眼自己的幕僚,后者心领神会,拍桌怒骂,“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一城父母官主持一个青楼花魁大会,你是疯了还是癫了?”
石澈眉毛一挑,看都没看董先生,平视良勋,说道:“咱们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城花大赛我们已造势大半月,大人必定已把其中利弊盘算清楚,不然也不会说出花大官人会更上一层楼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