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说过,我今次的目标……是护送杨震回京了。”
轰轰轰轰轰轰——!
无声惊雷奏响,在场桓义一众,个个惊诧愕然。
当头这轮明月下,烈非错布局万千,峰回路转,但在众人心中,他之目的始终是将杨震送回烨京,借此向镇西王府发难。
即便烈非错方才道出,真正的杨震藏在飘香苑中,之前令他们误会是杨震之人,其实是慕容晏雪假扮,他们也不怀疑烈非错这层目的,至多将这当做一种迂回战术,无论如何迂回,最终目标依旧是那个。
但此刻烈非错言语间,竟然透露,他的真正目标并非他们所认定的那个。
这……这不可能!
桓义如此告诉自己,但同时他内心深处,却又不断冲击着自己的判断。
今夜的烈非错,已经令他见识过太多原先认定的不可能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些不可能,其实都可能。
那么……此时此刻的这个不可能,又如何呢?
“桓义,或许你之前分析过,在长街那一番冲突后,我后续会如何做,我会把握长街那一局建立的优势,乘胜再击,穷追猛打么?”烈非错语速缓慢。
他所指的,是之前长街冲突甫结束那会儿,那时杨震还未被废去经脉关入地牢,还未被人从地牢救走,还未有郊外农舍与岚阳官道上两处错判。
“然而,无论杨震之罪是否落实,背后关联的毕竟是桓放,是镇西王府,掌握了区区杨震,就真能将矛盾指向镇西王府么?”
桓义闻言神情呆愣,他甚至感觉有些好笑。
如同烈非错所描述的那般场景,其实早些时候,真的出现过。
那时,他已将杨震收押,正和蓝棠讨论,杀人灭口的问题。
那时……
……
“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处理的干干净净……”顿了顿,面露踌躇道:“……只是如今那烈非错与整个异象司都参与入来,属下怕做的太过明显。”
“明显……如今无论你做的多隐蔽,于旁人来看都是万般明显,但这无关紧要,那小子能纵横追榜,料想智谋不俗,他拘捕了杨冲后,没有当场带走杨震,甚至至今都未问起半句,说明他心里很清楚,掳劫幼女之事即便杨冲招供,咬出了杨震,乃至整个杨府,他也不可能通过杨震把这盆水真正泼到镇西王府头上……”
顿了顿,英俊眉眼傲气凛然:“……毕竟,这可是镇西王府啊。”
……
没错,那时桓义与蓝棠讨论间,已判断烈非错不可能借杨震,将矛头真正指向镇西王府。
只是,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令他改变了想法,认为烈非错竟然想要冒险一试。
此刻,听闻烈非错的言语,他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即便杨震全盘招供,又顺利将他送回烨京,也无法借由他真正指证桓放,指证镇西王府……最初我便做出如此判断,且至此刻,我的想法从未改变过。”
烈非错说的淡然,四周桓义乃至一众部下,却听的神魂震荡。
他的想法从未改变过,他依旧判断仅仅杨震,无法真正达成问罪的目的……既然如此,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一股寒彻贯通桓义周身,比之前听闻杨震在飘香苑中更为寒彻。
他隐隐感觉,烈非错要吐露出他今夜最大谋算了,而这份谋算,是他万万无法承受的。
“杨震充其量不过是岚阳一名恶霸,他离镇西王府太远了,即便证明他之罪行罄竹难,要借他指证镇西王府,问罪桓放,也实在难行……”言语一顿,视线投向桓义,嘴角一抹笑意凝着寒光,似有锋芒。
“……但若再加上一个能将杨震与桓放,与镇西王府联系起来,能证明杨震确确实实在为桓放为虎作伥的人呢,若是有这样一个人,情况就不同了。”
一个能将杨震与桓放,与镇西王府联系起来,且能证明杨震为桓放为虎作伥的人……这样的人存在么?
桓义一时间不解,但下一瞬,他脑海中忽然挑出一道身影。
有这样一个人!
确确实实存在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明明具备这种特质,却从头至尾被他忽视的人!
“蓝棠!你的目标是蓝棠!!!”桓义绝望的惊呼。
这一呼仿佛一道炸雷,于四周一众部下心头炸响。
烈非错笑了,他甚至为桓义鼓掌欢呼:“哈哈,恭喜桓大嫡子,终于想到了。”
下一瞬,镇南王世子笑容收敛,那番眉眼却好似引动八方六合,峥嵘九天明月。
“杨震不过一岚阳恶霸,即便他历年掳劫女童之罪证实,也不过是他个人行为,事实上他从未直接联系过桓放,他们之间存在另一层中间站,蓝棠。“
“岚阳杨家是镇西王府于岚阳一地的分支,而负责连通这一分支与镇西王府的,便是身为执事的蓝棠,单单杨震无法指证桓放,但若加上拥有镇西王府执事身份的蓝棠呢?加上他的证词,指控还会那般无力么?”
面对烈非错这个问题,桓义一众只有绝望,尤其是桓义。
单单杨震无法问罪镇西王府,但若加上原为镇西王府执事的蓝棠,那情况就不同了。
“之前长街一局开启之前,我便已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想要以今次岚阳之事问罪桓放,单单杨震并不足够,必须再加上蓝棠这个中间站,才有可能成功,所以我最终定案,设计抓捕蓝棠。”
烈非错以铿锵语气道出这一句,这才是他今次之局的真正目的。
“蓝棠身为使节团副使,镇西王府执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离开你身边的,这导致我难以向他下手,因此我需要创造出一个局面,一个蓝棠必然会和你分道扬镳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