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秀不动声色地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微笑着走向白芷。 白芷不知来人何为,只是恭敬地行礼。 “我丢了一支金簪,你可见着了?”月秀向白芷发问,发声之前手不经意地将金簪扔向白芷的裙底。 白芷毫无防备,摇头道,“不曾见到。” 月秀轻蔑地瞟了一眼白芷,向身旁的丫鬟抬眼示意。 “郡主,您看,那不是您的金簪吗?”丫鬟会意,指着金簪大声说道。 白芷顺着丫鬟的指向看向自己脚下,正是一支金簪。白芷连忙拾起,双手恭敬献上。 “啪!”白芷脸上被月秀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时错愕,跌坐地上。 月秀一把夺过金簪,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何偷我的金簪?” 白芷捂着火辣发疼的脸,百口莫辩,“我没有偷,不是我,我是······” 月秀不等白芷说完,“来人,给我用刑,好好审问。” 将军府管事刚要上前向月秀解释,却被月秀自己带来的仆人架到一边,无奈只能向旁人递送眼神,赶紧请商云柔回来。 白芷被拖到一边,来人一棍就将她双腿打断,白芷疼得昏死过去,又被泼冷水,稍微清醒过来,身上又挨着无数鞭打,疼得她不断哀嚎。 商云柔从早上出来和玉灵来到街上晃悠,街边一处茶馆正围堵着许多人。 玉灵最爱热闹,连忙拉着商云柔挤上前去。 此时,一男子正在兴奋地讲述着,“这京都城里最大的茶楼望江楼出人命了。” 众人都疑惑纷纷。 “那些来望江楼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有名的学者大儒!有一位年近八十的朱老者,听说在望江楼买了香茶回家品饮,结果不过月余就一命呜呼了。” “你怎么知道是茶的问题?” “仵作都验过了,老者死于中毒,只在茶杯里验出有些许毒性。人家一家子还能害自己人吗?只能是买来的茶里有问题了。” 人群中发出叹声。 “听说啊,这望江楼后台可是太子殿下,这老朱家的人递上去的状子都被压了下来,真是有冤无处申啊,可怜,死得不明不白。”男子叹息着摇着头。 玉灵听得直歪嘴,拉着商云柔就往外走,“一派胡言,太子殿下堂堂一国储君,才不会干这种勾当。” “多半是有人假冒太子名义吧。” “对咯,这人啊,就在你府上。” “难道是月秀郡主?” “可不是她吗?打着太子的名义到处招摇,这望江楼说是为太子搜寻能人异士的地方,焉知不是她月秀郡主拉帮结派,结交权贵的地方。一缸污水,不可评不可评。” 玉灵摇晃着脑袋,即将前行,这时将军府的小厮终于找到商云柔,急忙将白芷被月秀打的事情告诉商云柔,商云柔一惊,赶紧回府。 玉灵心里也是着急,她不知道商云柔能不能应付得了月秀,一跺脚,决定去找陆平川。 商云柔回到将军府时,白芷正痛苦地趴在地上,满身伤痕,血迹斑斑。 “娘!”商云柔大呼,想要搀扶白芷,却使白芷疼得咬牙切齿。商云柔看着白芷痛苦的样子难过得泪流满面。 月秀坐在一边饮着茶,轻笑着看着这对母女。 “月秀郡主,她是我的娘亲,将军也见过的,你怎可下此毒手?”商云柔愤怒地吼道。 “我哪里知道。她偷了我的金簪不肯承认,我只好用点刑审问一下咯。” 商云柔气得咬牙切齿,白芷的品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岂是贪污偷盗之徒?月秀的发难不过是冲着商云柔来的。 “月秀郡主,私自对百姓滥用刑,我要到官府状告你。” 月秀“腾”地起身,心里想着:小小庶女,还挺有胆量,真是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你想状告我,先看看你能不能出去这府门吧。” 月秀带着下人们将商云柔和白芷团团围住,小梨户主心切,冲进去护住商云柔,月秀来了气,夺过鞭子就使劲往小梨身上抽,嘴里还不住辱骂,“小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商云柔想起身护着小梨,却被小梨死死按住。母女二人,主仆二人,均在自己的府邸受人侮辱,商云柔悲愤交加,怒火中烧。 “住手!快住手!这是怎么了?”一声急切的质问,太子妃薛洛带着众人飘然而至。 月秀闻声回头,见是薛洛,才停下手扔掉鞭子,向薛洛行礼。“下人们不懂事,妹妹正在管教。” 薛洛绕过月秀,看到地
上匍匐的三人心中暗喜,果然如通报的那般,平静了好几天的将军府终于出了大动静。 “哎哟,云柔妹妹你可是将军夫人,怎么跌坐在地上,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将军夫人的,真是大胆。”薛洛扶起商云柔,“她们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云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宣告着自己的委屈,“太子妃娘娘,请您为臣妇做主,臣妇的娘亲上门探视臣妇,不想被月秀郡主污蔑,私自用刑,打断双腿,臣妇的侍女小梨一心护主,无辜挨一顿鞭打,求娘娘为我们做主。” 薛洛看向月秀,“月秀,可有此事?” 月秀不以为然,她是薛洛指派来的,薛洛还能真的难为她?都是做做样子给商云柔看,说不定薛洛现在心里正高兴呢。“都是贱奴冲撞我,活该用刑。”月秀趾高气扬地道。 “真是无礼!”薛洛直摇头。 旁观的众家贵女们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似的,一窝蜂涌上前来,纷纷指责。 “哎呀,月秀妹妹,你怎么如此得理不饶人啊。” “是啊,下手太狠了。” “好歹是云柔妹妹的亲生母亲呢,你多少留点情面啊。” “对啊,你以平妻的身份嫁过来,和云柔是平起平坐的,怎么可以如此欺辱云柔呢。” “月秀郡主,你这还没嫁给将军呢,怎么就在将军家里耍起威风了。” ······ 月秀一脸的满不在乎。 “云柔妹妹,事情出在你家里,怎么处置随你。”薛洛柔声道。 一时所有目光都看向商云柔。 此时的商云柔有些犹豫。按说太子妃都发话了,她商云柔自是可以以牙还牙,替白芷和小梨讨回公道,只是她又隐隐觉得不妥:自己只是一个没品的将军夫人,月秀好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自己真的可以随意处置她吗?而且她若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在将军府里对堂堂郡主发难,难道不会给将军带来麻烦吗? “月秀郡主不分青红皂白,私自用刑,还是送官府审理比较妥当。” “月秀,你看云柔妹妹真是拿你当外人了,人家都要把你送到官府审理了。”薛洛狠狠地说道,“官府”两字尤其加重了语气。“还不跪下向云柔请罪。” 月秀不服气地跪下,眼里圈着泪花撇嘴看向薛洛。若不是薛洛用那件事拿捏,她月秀不会配合着到什么将军府饰演什么平妻。 “哎呀,把人家伤那么重,这么轻易就逃过去了。” 月秀恶狠狠地瞪向煽风点火之人。 “那也挨顿鞭子,尝尝疼的滋味吧。” 月秀看向薛洛,薛洛轻易逃过对视,向商云柔投去鼓励的眼神。 月秀方才明白这薛洛只是白白利用她而已,说什么太子登基许她贵妃之位,都是假的。现如今她若是在这将军府挨了打认了错,一身劣迹,恐怕再无晋选资格。她以后再也无颜见人,即便荣登贵妃之位,这也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想到这,月秀豁出去,指着商云柔恶狠狠地发话,“商云柔,今日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定要告到陛下面前,与你不死不休!” 众人一阵嗤笑。 “还不认错。” “毫无悔意。” 是了,商云柔突然醒悟过来,今日若是受了撺掇,打了月秀,月秀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无休止地缠闹下去。而将军也会受到牵连,受到言官弹劾,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而今日在场的这些人,包括太子妃,恐怕不会有一人站出来澄清,那时这一切都是她商云柔一个人的错。 商云柔细想,自己与月秀郡主才起冲突,太子妃就携众人恰巧而至,看似主持公道,实则一直在引导她做出冲动的决定。起初,商云柔还感激众人的仗义执言,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这背后隐藏着险恶的算计。 商云柔看向比她还愤愤不平的众人,心里愈加明朗,这些人都是怕事闹不大的。“管家,速报官府,前来处置。” 薛洛不禁暗道失算,这小庶女竟镇定下来,没有横出事端。但不管怎样,月秀这个祸害还是甩出去了。 月秀还想向薛洛求情,可薛洛怎么会理她。 管家开门,正遇陆平川带着官府府兵而来。 “月秀郡主,府衙有状子告你,请你前去配合问案。” 月秀缓缓起身,跟随衙役离开。众人也散去。 “太子妃娘娘,多谢您抬爱,平川有云柔一人一生足以,太子妃娘娘也不必再为平川多费心思了。” 薛洛从容地点头,“是我关心过度,请
将军勿怪。好生照看云柔。” 乱哄哄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商云柔和陆平川安置好白芷和小梨,商云柔难过得只掉泪。 小梨的母亲闻讯前来照看,痛哭不已,“她们怎么这么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出手这么重。” 商云柔也是后怕,这样的手段真是阴险,令人齿寒。她更心疼白芷,白白受自己牵连。 “娘,你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接诊了数百人,都有种慢性中毒的症状,轻者头晕体软,重者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寿命难延。我想来给你提个醒。”白芷忍痛勉强地说完。 “这背后的事情怕是不简单,京都的水越来越浑了。”陆平川一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