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展信佳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事已至此,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再瞒着周颐的了。
周颐上一世被人欺骗的太狠了,以至于她往后余生都无法走出谎言的阴影。
展信佳不想成为第二个被周颐所忌惮猜疑的宋溪让,所以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她下定决心要坦白一些事。
她从周颐的怀里抬起了头,然后用非常眷恋的目光看着周颐,半晌,她轻声道:“你现在,能想起来的记忆是多少岁”
这样直白的问法直接就是挑明了她俩一直没有捅破的那层窗户纸。
周颐怔了一下,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就算今天展信佳不主动提起的话,想必她也会找时间与展信佳好好的聊一下关于上一世的事。
“3059年月,”周颐看着展信佳,张了张口,还是道,“你死后的第四年”
明明这个话题应该很平静的被提起的,毕竟在经历过死亡之后她们终得再重逢,所以对于过去的那场离别至少也是可以抱着释怀的心情去提及的。
可周颐办不到。
她看着眼前的展信佳,时光仿佛被静止了,这一瞬,她好像又被拉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冬日,那年的12月3日,展信佳在美国坠楼而亡。
她不远万里奔赴而去,一路上都说再欺骗着自己那一切只是一场乌龙,可最后事实却是那么的冰冷。
她接回了展信佳,也只是接回了展信佳的骨灰。
“是我我去接你回来的,”周颐的眼角还是落下了泪来,她用手捧着展信佳的脸,轻轻的抚过对方面容上每一个被时光所雕琢之后的细节,红着眼对面前的人轻诉道,“那个时候你在那里过得不好,那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来回来找我呢”
她还是不甘心那年的被分开,被等待,而今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等了你很久,他们都说你以后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
“我联系不上你,想找你也找不到你”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年她以为展信佳所不知道的事,幻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那错过时光。
“我,我后来结
婚了还有过一个孩子,我以为我能放下的,可你死了。”
“我抱了你一路,然后把你葬在了林城的公墓里,落葬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好大的雨”
她折磨自己去回忆上一世的后来从不敢去回忆的事,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是过去,“是我害死了你,害得你克死在异乡,我甚至后来,后来都不敢去看你”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展信佳碑前那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冷润如当年。
她说着过去的事,忏悔着曾经的时光,可下一秒却被怀里的人打断了,“周颐。”
展信佳抬着眼,叫着她的名字:“周颐,你睁着眼睛好好的看着我。”
“我还活着,我还在你身边。”她道。
周颐回过了神,从那场恶梦中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人,视线的焦点再次被聚集:“你还在”
“对,我还你身边,”展信佳望着她的眼睛,笃定道,“这一世,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话音刚落,她便被人用力的抱进了一个雨后清草浅香的怀里。
周颐死死地抱着她,紧得她有些发疼,怕周颐情绪会失控,于是在愣了片刻之后便想伸手去安慰对方,可手刚抬起来,下一秒展信佳却感觉到自己颈后传来的一片湿热。
周颐在哭。
房间里落针可闻。
良久,展信佳才似叹息了一声,“你怎么还那么爱哭呀”
话虽如此,但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那场离别或许今日才能算作被划下句号。
哭过之后的周颐情绪稳定了不少,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从展信佳的肩头退了出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话来缓解一下场面的,但不料展信佳却先一步开口道:“周颐,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一下问住了那个泪迹还没有来得及擦干的女aha。
是真的被问住了,周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展信佳会这么问她,看着对方那张冷白又严肃的面容,周颐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道:“很好的人。”
她终于从那场离别之中走了出来,看着
这一世的展信佳,又像是在回答上一世的展信佳的问话,虔诚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前世今生,她都从来没有后悔过遇上展信佳。
“是吗”展信佳低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周颐会给她这样的回答。
因为周颐总是这样的信任她。
“在我向你解释一些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能永远的记得,我从来都是想要你好好的”展信佳忽然道。
周颐一怔,正欲问为什么时展信佳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回答起了周颐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关于我自己的事,我知道的并不算多。”
“但我的高品级确实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与周颐不同的是展信佳几乎是从一出生开始就是被埋在谎言堆里的,上一世她解不开的诸多疑惑在这一世里随着零碎的时光终于可以窥见一二。
但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过去。
“我父亲是宋仲先你见过的,他是宋家的掌门人,现在的他确实是变了很多的,但在大概二十五年前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家业。”展信佳对于过去的那些事其实知道的并不算多,只能跟随时间而拼凑出零星的一些结果,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或许除了当事人以外,旁人也无从分辨了。
事情最开始是因为三十年前那位建立了联合王国的领导者的一场疾病而发生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