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门么?”朱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身锦衣卫的衣裳穿在身上,衣裳有点大,看着他有些滑稽,不过,袖子捋起来,下摆扎在腰里头,倒也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钱无病回过头来,看着朱厚照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有些心动。
“先等等,总得说几句场面话再动手!”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钱无病微微摇了摇头。
“那得快点,东厂的人可不少,弄不好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调集过来了!”张永在朱厚照身边插了句嘴,以多欺少,自己主子过过瘾那是没问题的,要是势均力敌的混战,他可就有些吃力了。
“里面的人听着,出来一个会喘气的答话,要不然,咱们就冲进来了啊!”
雁七的喊话刚刚结束,就听的里面一阵慌乱的跑动声,想必这宅子再深,这话也很快的就传了进去。
果不其然,大约十多个屈指之数以后,墙头上冒出一个人影。
“我是西城理事所掌班程有仁,让你们钱千户出来说话!”
钱无病看着墙头上的这个人影,有些郁闷,这人明明是冲着自己喊的,难道自己的模样,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千户么?
他还没说话,朱厚照已经抢着开口了:“我管你是谁,快点把咱们的人给交出来,不然的话,咱们砸了你这狗窝!”
钱无病身后的锦衣卫轰然叫好,看看吧,你看咱们大人身边的人,这胆气杠杠的,哪里像咱们,还要考虑一下才决定跟大人干,这样的人,才会不堕了咱们锦衣卫的威风啊。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朝着身后的锦衣卫抱拳一个四方揖,然后回过头来,挑衅的看着程有仁。
程有仁气的险些从墙头上掉了下去,当然,在掉下去之前,他对自己的猜测,终于有了个确认,果然这锦衣卫西城千户所的千户钱无病,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小子——他把朱厚照当成钱无病了。
“都给我上墙,门口也去些人,锦衣卫若是不开眼,给我打回去!”他从墙头下来,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咱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墙头的一瞥,他看的很清楚,大部分的锦衣卫手里,拿着是木棒,这说明,这次就算那个年轻的千户犯浑,也是有底线的,这场冲突里,他也不愿意看到死人。既然这样的话,他也不好让理事所备着的那几十副弓弩拿出来了,不就是比人多,凭拳头么,谁怕谁啊!消息已经送了出去,他确信,不要半个时辰,从四面八方来的番子们,绝对比外面的这些锦衣卫的人数多的多。
“撞门吧!”朱厚照再次问着钱无病,墙头上的那个掌班已经下去了,换上来的是一圈带着高帽子的番子,对方这架势,摆明了要顽抗到底了,年已经过完了,这个时候不打,等着在这里等明年过年吗?
钱无病微微点点头,朱厚照扬着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木棒,大声的朝身后招呼道:“大人有令,兄弟们给我上,砸乱他们的狗窝!”
朱厚照的喊声,终于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在外面摩拳擦掌的半天的锦衣卫,轰然一声就动了。
这个时候,如果从天上看下去,就会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宅子(没人愿意和东厂的人做邻居),外面好像蚂蚁窝里的蚂蚁一样,堆着一堆人,然后轰然一声,好像有人惊扰了这个蚁群,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一下就炸窝了。而宅子四周单薄的围墙,在天空看下去,好像一圈棱线,眨眼之间,这条棱线,就厚重了几倍。
朱厚照捋着袖子就要朝前冲,钱无病一把拦住了他:“陛下等等,等大门打开了再说!”
锦衣卫搭成了人梯,将人送上墙头,在墙头上防守的番子们,面对这样的汹涌而来的人潮,能够坚持和锦衣卫们对打几个回合的,就已经是番子门中的猛人了,很多人,简直就是见势不妙,怪叫一声,掉头就跳下了墙头。
很快,有人翻过了墙头,然后,就听的大门里头,噼啪啪拉的一阵响动,伴随着有人的惨叫声,传了出来,朱厚照心里好像突然多了一窝蚂蚁一样,在他心里爬呀爬呀,令他心痒难搔。以他的身份,打扮成个锦衣卫就很离谱了,再就爬墙头,那就真的真的一点体统都没有了。
几乎是在他的望眼欲穿中,那涂满黑漆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的打开了,通过不断扩大的门的缝隙,看到门里头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一地,朱厚照再也按捺不住,举着木棒就冲了过去:“给我打!”
没人再拦着他,不过,不管是张永还是钱无病,也没人敢让这一位单枪匹马冲进人堆里去找人打架,两人和两人身边的护卫,几乎是以护着朱厚照的姿态,夹着朱厚照冲进门去。
朱厚照简直是感到痛快淋漓,当前一个番子,扬着手里的刀鞘拍了过来,他一棒就磕飞了对方手中的刀鞘,然后飞起一脚,将对方撩到在地。张永护卫在他的一侧,身边立刻几个人涌了过去,对倒地的家伙一顿拳打脚踢,这一群人还没走过去,那人已经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下奄奄一息了。
一个,又一个,再一个,几乎一路高歌猛进,朱厚照打倒第四个番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冲过了前堂,冲过了二堂,到了最后一进院子里了,四处都听的番子们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什么。。有仁呢,抓到他没有!”朱厚照拿着木棒,环顾着四周,当真是威风凛凛。
“大概跑了吧!”钱无病看了看一片混乱的场面,除了躺地下不能动的,能动的番子只怕此刻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哼,算他腿快!”朱厚照哼了一声:“钱卿,今天我是给你出了气了,回头你告诉凤姐儿,我可没食言啊!”
“那是,那是!”钱无病应道,四周一阵欢呼,却是被番子们抓来的锦衣卫,被人找到了关押的地方,放了出来,虽然几人鼻青脸肿,不过,看起来没多少大碍。
“陛下,你该回了!”钱无病对张永使了一个眼色:“这事情顺天府衙门肯定知道了,您也不合适在他们面前露面,东厂的人也跑完了!”他摊了摊手,意思没得打了。
张永也开口帮腔道:“陛下,巡街御史看到陛下在这里,陛下又得被那些官们啰嗦了,反正钱千户的气您也帮他出了,不如现在回去,下次若是再有这种事情,陛下可以再来啊!”
“朕还没尽兴呢,一群废物!回头问问刘瑾,这帮废物他到底有没有管过!”朱厚照嘟囔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确不适宜再留在这里。
将手里的木棒往钱无病手上一放:“走了!钱卿,这里交给你了,记住,你今天没见过朕,朕也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