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豪和周江带上足够的干粮步行前往庆丰镇,一路上果然不出张立豪所料,遇到好几处山体滑坡,把道路给堵了,还有些地方直接形成不小的裂口,光是人走都要绕一点远路,更别说要是赶着牛车简直寸步难行。
两人光在路上就走了差不多一日的时间,在天黑前总算是看到了依旧坚挺的城门。
说来也想不明白,城楼是如何修建的,经历过地动的庆丰镇大部分的建筑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而城楼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张立豪和周江可顾不得研究城楼没有坍塌的秘密,眼前的场景已经让两人目瞪口呆。
城门前的空地上有不少帐篷和临时搭建的简易住所,有官府在空地上为那些已经没有生存能力和食物储蓄的人施粥,去领取粥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小孩、妇人小哥儿以及一些受伤的人,虽然也有一些混吃的,好在也是少数,至少需要救济的人都能靠这一碗不算浓稠的杂粮粥支撑下去。
“不知道镇子里幸存的人是否都在这儿。”张立豪在看空地上那些一个挨着一个的帐篷和简易棚子:“我们趁现在天还没黑完,去挨个找找看。”
周江点头:“好,那一会儿在哪儿集合。”
张立豪抬手一指最显眼的地方:“城门前。”
两人分头行动,挨个找姜阿嬷,花了大半个时辰,并没有在人群里找到姜阿嬷。
张立豪先到了城门等周江,见他跑过来猜想应该和他一样没有找到,现在没有宵禁,城门没关:“我们去里头找。”
两人径直朝小院所在的街道走去,一路上全是断壁残垣,根本看不出往日的繁华,借着月光的照明,张立豪能看到街边斑驳凝固的血迹,有鲜红的,还有已经变成深褐色的。
原来的平坦的路已经无法行走,只能从废墟上穿行,好在张立豪对庆丰镇非常熟悉,能精准辨别方向。
只是到了小院并没有找到姜阿嬷,天色渐晚,光靠月光视物还是不现实,张立豪带着周江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休息一夜,第二日开始在镇上有人避难的地方寻找。
过了两天依旧没有找到姜阿嬷,这时就连张立豪心里也开始打鼓,不会真的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其实还注意到一点,家里和夏清租的铺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应该是被人收起来了,但也不能排除是被其他人捡走。
张立豪和周江带的口粮已经不多了,顶多还能撑三天的,要是在这三天里还是找不到姜阿嬷,两人必须回村里。
“我们先回小院吧。”张立豪抬头看了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回去打点水。”小院的水井没有被埋,还能打水用,张立豪好几次路过自家院子都能见着有人到里面打水,他也没有阻拦,那口井现在能救许多人的命。
这不,两人还没到小院,就有人在那边打水,看背影还有点眼熟。
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王时利。
“张大哥!”王时利打好水一转身,就看见张立豪和一个他不认识的汉子站在不远处:“太好了,你没事。”
经历灾难后遇见熟人是一件令人亢奋的事,张立豪脸上难得对除岑水儿和林家以外的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你小子,家里人怎么样。”;两人狠狠抱了抱,张立豪的手拍在王时利的后背上啪啪作响。
王时利同样难掩激动,都顾不得后背上传来的闷痛:“都好,都好,姜阿嬷也在我家,就是”
说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张立豪打断:“什么,姜阿嬷在你家吗,快带我去。”
王时利也没继续说下去,提着水桶就往自己院子去。
镇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到城外去了,大多有家底的还是在镇子里,毕竟家当全被埋了,不守着点,要是被人拿走了可咋办。
“姜阿嬷没多大的事,就是腿被摔着了,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其余到没什么事。”王时利边走边说,因为走的有点快,从水桶里晃出来的水湿了一点裤脚:“你们家里和老板铺子里的东西我都搬回家放着了。”
张立豪感激道:“多谢,等事情平息,我好好请你们吃酒。”
就这样,张立豪和周江出门六七日总算是找着了姜阿嬷,人虽然受了,好了以后腿上还会留下一道疤痕,但没有什么比人还好好活着更重要了。
因为姜阿嬷的腿伤需要换药,张立豪和周江便在镇上多停留了几天,张立豪还从姜阿嬷那里拿到了家里留下的银钱。
既然都来镇上了,总是要看看能不能买到家里需要用的调料和药材,走了一圈,卖倒是有地方卖的,就是价格比原来的贵了好几翻。
这也是正常的事,在任何时候都有想要发财的人,只是他们想要赚多赚少的区别。
张立豪买了盐、清油、饴糖、酱油、大酱等,带姜阿嬷去医馆换药时买了一些日常能用得上的草药。
到了第二天一早,张立豪背着姜阿嬷,周江用王时利找来的背篓背上这两天买的东西和王母给做的一些干粮,告别了王家一家人回了槐水村。
——
听到张立豪他们和林煦炎说话的动静,其他人也纷纷醒了出来屋子。
陆竹和陈丽娟在新搭建的棚子里给三人弄吃的。
岑水儿哄睡了小潼宝儿也出了屋,见姜阿嬷在烧的火把下,面色憔悴,腿上还裹了厚厚的纱布,眼眶瞬间红了。
“阿嬷”岑水儿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明显的哭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他蹲在姜阿嬷身前,眼泪扑簌簌的落:“阿嬷。”
姜阿嬷虽然面色憔悴,但精神极好,他笑得温柔,用粗粝的手抹掉岑水儿止不住的泪:“好哥儿,阿嬷没事,好好的呢,不哭了。”
姜阿嬷在经历过逃荒之后,面对地动还是相对平静,而且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
他现在的家人一定会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