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使杀死了所有的我,也不可能从这里安然离开,克因劳尔此时就在蒙特拉尼,他正关注着这里,一旦让他发现你没有被我做成实验素材,那么你的结局会比我更惨。
所以年轻人,停手吧,我们可以再谈谈合作的事情......”
“嗤——”
“嘭——”
“轰——”
程实充耳不闻,在无数个瑟琉斯“齐声合唱”的一瞬间他又趁机撂倒了四五个。
这下瑟琉斯再也绷不住了,他们开始有序的后撤,并将脚下所有的骰子都扔向了实验场中央那堆起的尸山之中。
是的,尸山。
程实几乎要把整个实验场杀穿了。
不只是瑟琉斯,在战斗过程中被打碎的那些实验装置里掉出来的实验素材他都没放过,随手就给抹了脖子。
尸体越堆越多,演出越来越走形,优雅的刺客浑身浴血,到最后更是直接变成了爬山的屠夫。
爬的是尸山。
“怎么,怕了?”
程实坐在尸山的“峰顶”,喘着粗气哈哈大笑。
他俯视着外围不敢向前的瑟琉斯们,收起了手中的往日繁荣。
地主家也不是总有余粮,能省还是要省。
场上仅剩不多的瑟琉斯们已经再无力对他造成威胁,这些切片已经被杀破了胆,呆呆的愣在那里不敢有所动作。
程实打量着他们,皱了皱眉。
这些瑟琉斯脸上的惊惧似乎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们的眼神有些游离,有些迷茫,有些震惊,程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这些瑟琉斯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了。
怎么回事?
吓傻了?
确实是被吓到了,但没吓傻。
在今日勇士强大的压迫力下,恐惧早就开始在实验场内蔓延,巨大的声响甚至惊动了实验工坊里那位本体,他靠近那扇打不开的木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背叛了自己的那个切片似乎又在跟人战斗,可战斗的结果他却有些听不真切。
但有时候故事的诉说并不只依赖声音,当浓稠的鲜血缓缓从门缝中流入的时候,瑟琉斯本体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在这无数自己流下的血液里,感受到了浓郁到散不开的深刻入骨的恐惧。
可他自己并未恐惧,反而是惊喜的扑向了那扇木门,激动的朝着门外大喊:
“恐惧!我感受到了恐惧!
门外的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不要停手,继续啊,求你继续!
我感受到祂了,我感受到【污堕】在游荡,感受到‘恐惧’在凝集!
【萌发神性】正在异变,我确定它正在异变,不要让我的切片蛊惑你!
继续啊!它就要出现了!
让杀戮继续绽放!
它要来了!”
程实听到了这呼喊声后直接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在之前那场被推演的幻想里瑟琉斯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之所以用交替角斗的方式进行实验,就是为了激发实验素材的深层恐惧,把他们紧张且沸腾的意识作为摇篮,去孕育那难得一见的有关【污堕】和“恐惧”的【萌发神性】。
可那不应该是具有‘共同认可’的切片之间才能变异出的东西吗,怎么自己给瑟琉斯们带来的恐惧也发生了异变呢?
殊不知交替角斗只是手段,而非刻板的规则,瑟琉斯的实验也只是做到了一半,他还在抱有‘共同认可’的实验素材中验证,并未展开更深层的探索。
而此时此刻,正是程实拥抱杀戮欲后提前引下了【污堕】的注视,才让瑟琉斯们心中的恐惧萌发出了实验想要的结果。
【污堕】、恐惧、‘共同认可’,要素齐全。
于是在某一刻,【萌发神性】出现了。
瑟琉斯的切片从未想过他一直想要的【萌发神性】没有萌发在实验素材身上,反而是萌发在了自己体内。
所以在那个瞬间,他也懵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瑟琉斯,他只是瑟琉斯切片出来的某个人格,一个偏执的人格。
而他的目的或者说他一生的追求并不是等待【萌发神性】的出现,而是取代瑟琉斯成为这间实验室的主人,并摆脱克因劳尔的掌控成为真正自由的实验室负责人。
因为他本就是瑟琉斯的执念,本就是学者控制欲人格所做成的切片,他有强烈的控制欲,却没有坚定的实验之心。
但现实往往便是如此戏剧,求者不得,不求者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