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和张永几乎是同时到达这里的,两人都带来不少人手,这半夜里临时从附近县衙调集的那些差役们,终于算是解脱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把守寺庙外的各处,不让有一人下山。锦衣卫和西厂的人一到,他们就被遣散回去了。
锦衣卫和西厂的人,迅速的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不仅仅如此,就连各处可能寺庙中人潜逃或者外人接应的可能的路径,都彻底的给断绝了,西厂的人最绝,就连后山那只有猴子才能攀得下去的峭壁,他们都派几个人过去看着,其他可能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庆寿寺虽然大,但是也经不住几千双眼睛这么看着啊,更别说眼下天色已经打量,到处都是把守的,游走的官兵,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兔子,只怕从草丛里一蹦达出来,就要被人发现了。
如果说白莲教的人真的藏在庙里的人群中的话,那么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逃离的机会,从锦衣卫和西厂的人到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飞走了。
至于想混在人群中蒙混过关?嘿嘿,知道张永见到钱无病的面了第一句说的什么吗?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等两位姑娘醒了亲自指认就是,这些人,要么全部带回去细细拷问,要么全部拘押在这里,谁都不许走!”
听听这口气,将一座有着千年的历史而且和皇家有着不浅的渊源的庙里的僧人,不分青红皂白全部都抓住,这霸气也就只有他这种手握权柄的天子内侍说的出来了,哪怕是牟斌,他敢这样做的话,只怕明天一早,这弹劾的折子就跟下雪一样了。
正在殚精竭力甄别人犯的楼少卿,听的这话,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要是这事情还能这么办,他辛苦大半夜,这是为了哪遭来着。
“这位是..”他认得牟斌,却是不认得张永,不由得轻声问身边的钱无病道。
“这是御马监的张公公!”钱无病笑着说道。
“不,应该说是西厂的张提督,无病你没看见外面,张提督带来的,可不算御马监的兵马,而是西厂的儿郎!”牟斌含笑补充道,言谈间,几乎不动声色的却是将这庙里的人,划归了两个阵营。
一个自然是锦衣卫,另外一个,那自然是西厂了。至于这位大理寺的少卿大人,只怕在牟斌眼里,此刻也算是嫌疑人之一吧,那就不用说了。
张永看了牟斌一眼,眼中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对于这种勾心斗角,他虽然不是特别擅长,但是也不陌生,不会勾心斗角的宦官,有怎么可能从无数宦官当中脱颖而出,成为名声大噪的“东宫八虎”,牟斌的这点小心机,还真的瞒不过他。
你也就是瞎担心!他心里微微鄙夷了一下对方,啥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头掺合,这事情,别说是你牟斌,就算是我张永,也是说了不算了,到底如何处置,那还得看钱无病的,谁叫人家爹娘给他生了个好妹子呢?
“全拿回去,怕是有些不妥!”钱无病拒绝了张永的建议,昨天夜里,楼卷云已经从香客中甄别出来了几十人,这些人钱无病不清楚楼卷云是如何甄别的,但是,他也相信对方的判断,毕竟这甄别的过程中,他就一直坐在楼卷云的身边不是。
楼卷云的看法很简单,香客当中混杂白莲教徒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密室是在庙里的精舍的地下,挖掘密室非一日之功,只有长期住在寺中才有这个可能挖出这密室,相对于这些香客来说,僧人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更何况香客中男女老幼都有,光是从年纪就很容易分辨出来,总不成一个十来岁的黄口小儿或者七老八十的耄耋老翁也会是白莲反贼吧!钱无病心里还是有着良善之心的,这“株连”下去,他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更别说白莲反贼,这罪名可就大的紧了。
然后除掉那些有根底可查的,有家业亲眷在的,剩下的香客中,有着嫌疑的人就不是很多了。
“楼大人的眼光我还是信的,这些人中,被楼大人甄别出来的,让他们找人作保,留下住处的地址,就不用带回去了,只不过,这僧人,可就有些不大好处理了!”
钱无病有些苦恼,阖寺的僧人全部抓走,这也太未免骇人听闻了一些,但是,贼人很可能就是在这些僧人当中,若是不将他们带走,这要甄别到什么时候去。
“那就将他们看押到两位姑娘醒来为止!”张永有些语重心长的提醒钱无病道:“钱镇抚,陛下龙颜震怒,这可不是心软的时候,为了妥当起见,我看这些人,咱们先看押好,一个都不要放走的妙!”
钱无病悚然,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楼卷云看走眼了呢,自己将人稀里糊涂放走了,那承受皇帝的怒火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陛下令我带来了太医院最好的两位太医,咱们也不用在这里讨论这事情了,我想,不用片刻,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此刻想这些,白白浪费脑筋,我看,大伙就先等等吧!”
有了张永这句话,众人顿时哦了一声,楼卷云是不明觉厉,既然这位张公公这么有把握,那就估计一定没错了,而牟斌也是一头雾水,他还不知道这事情的发生的缘由呢,看这样子,张永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好在他城府还是有的,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不要紧,回头问问钱无病就是了,这个时候,就算不知道也要装作知道的样子,没看见钱无病也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