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惊疑不定地看向独孤楷,问道:“当真再没别计较了?若无计较,为何非要本王回京不可。”
独孤楷温声劝道:“殿下在益州所做的种种,陛下是不可能不生气的。
既然生气,定是要骂上殿下一顿,才能了结此事!
更何况——皇后娘娘病了,这次病的不轻,殿下难道一点也不关心皇后娘娘么?”
蜀王心念一动,眸色黯了黯,问道:“你可知——母后的病情如何了?”
独孤楷敛起神色,沉重道:“听说……不大好,但一直记挂着殿下,臣此来一趟,也是皇后娘娘所举荐而来!”
蜀王顿了一下,回道:“好——本王会收拾行装,尽快回京。”
独孤皇后确实病入膏肓,整日都是昏昏睡着,难有清醒的时候,尽管太医尽力施救,可所有人心里都有数,独孤皇后已在弥留之间了。
这几天杨坚不理朝事,天天守在凤翔殿里,就等着独孤皇后清醒的时候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有时连乐平公主想上前伺候,都被杨坚挡了回去。
肖元元跟着乐平公主去过几趟凤翔殿,跟杨坚和太子、以及汉王都打过照面,却没有说过话。
独孤皇后清醒的时候,倒是时常拉着肖元元说上两句,肖元元也是尽找些好话,逗独孤皇后开心一些。
终到了那一日,独孤皇后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精神也比以往好了不少,与杨坚说话时,杨坚差点以为独孤皇后病势好转了。
“近日孤时常在梦里见到很多人,有阿姊、有兄弟,有闺中密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忽然发现……原来那么多人都已经先孤一步去了!”
杨坚轻声安慰道:“你若想见旧人,孤派人去把高颎叫来,你许久没有与他说过话了,让他过来陪你说说话可好?”
“罢了——”独孤皇后感慨道:“跟他能说什么呢?反正迟早都会相见,不必纠结生前还是死后!”
独孤皇后看了看杨坚身后的孩子们,只有蜀王不在,连远嫁的襄国公主和广平公主都已经赶了回来,心中惆怅中又带着一丝安慰。
杨坚顺着独孤皇后的目光看了一眼,连忙安慰道:“伽罗放心,独孤楷急信过来,那个逆子已经在路上了,等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了。
等他回来,伽罗你替朕好好训斥他一顿。”
独孤皇后笑了笑,回道:“孤训斥他有什么用?”
杨坚一脸苦相道:“朕也不会教孩子呀,朕只会杀人!”
独孤皇后迟疑了一下,轻声劝道:“前年阿俊去时,孤与陛下陪着他走完了最后一步,当时孤见他慢慢咽下气去,痛彻心扉。
陛下可还记得……他说了什么?”
杨坚顿了一下,回道:“只是一些怨怼之言,伽罗你不要放在心上!”
独孤皇后摇了摇头,道:“他说——他的父皇和母后……可以申斥他,可以废了他,可以丢弃他,甚至可以厌恶他,也可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