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林动另一条胳膊上暴起的筋络,硕大的拳头。
张云亭眼皮狂跳,一脚点地。
“着!”
张云亭大吼一声,单手抓枪,任由枪杆在掌心飞快跳脱,身形一扭一摆,右肘从下方夹住枪身,左腿弓步,右腿抵住地面,犁出一道尺深的痕迹。
可纵然如此依旧没有摆脱,枪身朝着林动而去。
林动不屑冷笑,手一抖,往天空一提,劲力透过龙头传递到龙尾。
张云亭手心蓦地一疼,抓枪的虎口炸裂,鲜血淋漓的同时,整个人直接被甩到了半空,这是力量上无与伦比的差距,大枪脱掌而出。
“你这等人物,也配用枪?”
字字如刀,穿人心肠。
张云亭脸色涨的通红,咬牙切齿,俊俏的容颜多了两分狰狞意味。
他的身形在半空中飘摇,大内宫中有一道《御针术》本来是坤道炼气修行之法,不过,太监也不是不能用,事实上因为缺了阳根,张云亭的资质更是胜过斩却赤龙的坤道。
只是……见过这门法术的人都死了,就如同见过李莲英《铁拂尘功》的人,早就沦为了宫廷里的花肥,是一个道理。
大枪是梦想,梨园是留恋,武生身份是斩不却的那一抹魂牵梦绕,忘不了的愁绪。
银针是现实,宫廷是依托,总管身份是立足在比鬼蜮更加阴森可怖之地的安身立命之本钱。
今日大枪被夺,于张云亭而言,是前所未有之奇耻大辱!
半空中的张云亭脚步轻盈,绕身回转,透着一抹说不出的写意风采,他的袖袍被大风撩起,露出一双密密麻麻,缠绕了无尽红丝的手臂。
这才是张云亭真正的手段。
“果然,你这样的人物,就应该用针线才是,娘们唧唧。”
林动继续毒舌道。
草场上临淮军的兵卒忍得很辛苦,想笑又不敢笑,而湘军百骑在鲍超虎目的示意下,直接躲远远去,免得让这位大太监尴尬。
张云亭双手交错猛地一挥。
赤蛇劲!
密密麻麻的红线,如同浮游天际的万千道小蛇,倏地朝着林动咬来,明明是死物的银针上竟多出了一抹隐隐的生机。
“哈哈哈,有点意思,以意御形,针随心动,再加上红线的辅佐,能够节省很大一部分气劲,不错,确实是不错。”
林动一眼道破对方虚实,眼力劲非凡。
这个大太监果然有一些手段,内廷之中这样的人物决计不多,光是这一手御针术的水准,战力上讲是实打实超过了丹劲层次。
清廷如果有一百来个这种程度的高手,太平天国也就闹不起来。
二三十人同时出手,就算是翼王石达开也能围杀。
林动手里抓着提卢枪大枪,顺势打了个颠倒,右手握住龙尾,整条胳膊,随性地划了个圆,枪头竟抖了起来。
吸水提卢抓着手里的时候,林动就感受到了它的奇特之处。
这种枪,枪杆子是一种特殊的铁块,轻轻一弹声音悦耳,说明质地坚硬,可问题是,枪杆竟有十足的韧性与弹力。
黑漆漆的枪杆子是其本来原色,枪杆子上罩住的那一层纹雕金龙,则是正儿八经的黄金雕刻。
不过,因为大枪一丈八的长度,龙吞刃的位置,裸露的一截至少三尺,没有被黄金包裹,显出漆黑的杆子,也正因为漆黑金属满是韧性,枪头能够直接甩动起来。
铮!
破空的声音,好似龙鸣。
金黄与漆黑交织的纹理旋转,好似一道扩散的金属旋流。
而从旋流当中,飞出一条探头的怒龙。
漫天的赤色小蛇都被撕裂开来,银针被旋流拦截,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大太监张云亭平日以龙气侵染,又以各种妖魔血浸泡的红绳,水火不侵,刀枪难断。
然而,仅仅是一轮碰触,大枪舔舐,崩裂成漫天碎段。
张云亭双脚落地,嗖嗖两步,拉开数丈距离。
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整气韵,身子兀地僵住,他昂着脖子,不敢丝毫的低头。
因为雪亮的枪尖,寒气森森,抵在了下颌之上。
“不可!”
“你个混账,害死人了。”
一左一右,遥遥两道暴喝,同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