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晏已经派人去查了,禁卫营里已经有了眉目,缰绳断了是个意外,是顾家的马场,勇侯顾先润在得到消息后立即带着兄弟侄子在殿外请罪了。
顾老是武将出身,何况才从凤翔府立功归来,顾家的马场一向没出过问题,更没有道理陷害太子,再说这一次受同窗之邀去顾家马场骑马,那也是临时起意。
皇帝荣晏听唐公公来传话,得知顾先润带着兄弟侄子跪于殿外请罪,正好荣晏在气头上,并没有见顾先润,也没有叫他们起来。
这个年,宋九一直守在宫里,要不是她的强烈要求,任荣长也会一直守在母子身边,连着守城军统领的职责也不管了。
大年三十,皇宫里鸦雀无声,连年夜饭都没有准备,都守在小圆子的殿外。
三日时间,熬过去就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终于在初二这日清晨,小圆子醒来了,那会儿宋九伏在床沿打了会盹。
小圆子看着困倦的母亲,竟然心疼母亲守夜不易,想伸手将褥被盖在母亲身上,结果牵动了伤口,痛得冒出冷汗。
小圆子这么大动作还是惊醒了宋九,她抬头看向儿子,看到儿子睁着眼睛也正在看自己,宋九喜不自胜,小圆子醒了,孩子终于熬过来了。
很快牧心和韩稷都叫了来。
韩稷和牧心相继给小圆子把脉,两人竟然很意外,不约而同的说道:“这孩子当真是命大。”
若要用什么话来解释,便是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九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小圆子明明伤势重还疼着,却朝母亲露出一个笑脸,“娘,我死不了,我是天下的贵子,大事未成怎么能死呢?”
宋九立即阻止孩子说胡话,“好好的养伤,娘不离开,在宫里守着你。”
小圆子点头,有母亲在身边,他就安心了。
皇上听到消息太子醒了,连早膳都顾不上吃,跟魏贵妃一同来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小圆子,荣晏是松了口大气。
宋九见小圆子的伤势没事了,只要静养就行,于是劝牧心先回贤王府,小团子脚扭了,也不知好了没有。
牧心这就出了宫。
原本魏贵妃留下来照顾小圆子的,见宋九执意不愿意出宫,皇上也没有再强求,但是下了旨,以后小圆子不准再与他人比武或者比马术,身边不仅有贤王府的护卫,还派了两名精练的禁卫军守在他身边,也是监视他,怕他不听话又去与人比武。
宋九这一次倒也没有阻止了,再多说两句,万一皇上不准小圆子在国子监读了,那更加的麻烦,至少在国子监读,孩子能天天回来。
太子脱离了危险,皇上心情大好,便将自责不已的顾先润叫到了御房,君臣之间好好的说了一番话。
先前顾先润带着兄弟和侄子跪了一天一夜,那可是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个个都说皇上要降罪于顾家。
顾先润从宫里出来,才发觉全身都汗湿了,在这个白雪纷飞的季节,他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见顾家的前程有多凶险,好在太子没事儿。
以后顾府的马场可得严加把关,养马的下人彻底的换了一批人。
待顾先润回到府上,顾家二房三房都来了,顾家二房顾秋润在京城里当了个六品的小官,身边妻子是江南名门杨氏,生了二子一女。
二房大儿子顾守言娶了京城贵女刘氏为妻,生有一子,已经九岁,正在国子监给太子做伴读,叫顾辞。
这会儿顾守言带着儿子顾辞跟在父亲顾秋润身后,率先来到了大伯勇侯顾老身边,一是给大伯拜年,二是也来问问太子的情况。
若是皇上真的降罪于顾家,顾家人都跑不掉。
反观顾家三房里,只有顾三夫人梁氏在,儿子顾谨言在边关定城做守将,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回来过年,更谈不上儿子娶妻生子的事。
梁氏身边孤伶伶的,这么匆匆赶来,就是担心顾家这一次一同受到牵连,担心大哥在宫里挨了罚。
不然往日的梁氏,不爱在大宅子里走动,守着三房的院子甚少出门。
被家里人簇拥着的顾先润,看到九岁的侄孙顾辞,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发,果然二房是知道大伯喜欢孩子。
顾先润问顾辞,在国子监的时候可有哪位伴读对太子不好?
顾辞到底年纪小,不会撒谎,看了看父母一眼,如实说道:“在国子监的小班里,我们这些年纪小的伴读近不了太子殿下的身。”
“而且……”
顾辞有些心虚的不敢说话。
顾守言的妻子刘氏悄悄地掐了儿子的手臂,顾辞吃痛,皱紧了眉头,就要撒谎说与太子殿下很是亲近的话,顾先润却看出了端倪。
“孩子教的不好,家世再好将来也会败在手上,这么小的孩子能有机会成为太子殿下的伴读,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可有些人却是心术不正,不然这一次太子也不会突然受伤。”
“顾家马场绝不会有问题,但是这一次太子殿下是在咱们顾家马场受了伤,此事我定然要查到底的。”
“辞哥儿在国子监做伴读,想来他也没有说假,跟去的伴读这么多,太子殿下不会个个都亲近,不过辞哥儿还得努力,只有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认可,将来才能辅佐殿下。”
顾家二房顾秋润瞪了儿子儿媳妇一眼,都是他们教的好儿子,答个话还吞吞吐吐的。
顾辞这孩子儿这儿问不出什么,顾先润也只好歇了心思。
倒是有伯祖父的话鼓励着,顾辞终于大着胆子说道:“伯祖父,我在课堂上多是用心读,并不曾与太子殿下走在一起。”
“而且太子殿下身边跟着的,也都是任家的孩子还有三个也是他们有关系的亲戚,听说是在街头开食铺的,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
“所以殿下看重的不是身份地位,殿下说了,只要好好读的,他就喜欢。”
顾辞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终于畅快了,小小年纪一直被父母拘着性子,不知道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