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十五了,所以不能要!”景子安义正言辞,双眼却是紧盯着糖葫芦不放。
要说平时他也不至这般馋,只跟着皇叔来到国安寺后,身边的内侍又都是软趴趴的公公,莫说是给他带好吃的了,便是下山都得双腿发颤。
“你的丫鬟可真好啊!”景子安感叹道。
“给你吃,总归战王舅舅不在,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晓。”屠凤栖态度强硬,直接将糖葫芦塞到了景子安的手中,“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臣女你的头怎么了,还有浮生大师住在哪儿。”
大抵是屠凤栖提出了交换条件,景子安便觉得自己不是在抢小姑娘的东西了。他攥着那串糖葫芦,屠凤栖转过头去,低头摆弄自己身边的木棉花,一会儿再抬起头时,景子安早便将一整串儿糖葫芦给吃光了。
“……”屠凤栖揉了揉眉心,“你这是……被饿了很久?”
被一串糖葫芦给收买了的景子安,全然没意识到屠凤栖在套自己的话,捂着肚子痛苦道:“都怨皇叔。本皇子本想去战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只皇叔却说要来这破地儿上香,本皇子若是能跟着他一同上来,方能留在战王府。”
说到这儿他便很是不平,哼了一声,“可皇叔没说不能带暗卫,本皇子身边的暗卫,都被卫茅给赶跑了!本皇子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皇叔却说本皇子还得自己下去。本皇子本想歇息一日再下山,结果当天晚上,便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剃了头。孝安郡主,你说本皇子是不是特别倒霉?如此一来,本皇子如何还有颜面下山见人?”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欲哭无泪。
屠凤栖却是挑了挑眉,声音娇娇脆脆的,“那你可以找人下山给你买好吃的。”
“本皇子倒也想,只是浮生那老和尚说了,除非本皇子亲自下山,如若不然,本皇子身边的人,谁也不能下去!”
何况他身边的内侍,连人家孝安郡主的一个丫鬟都比不上,怎么下山?
“本皇子的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景子安痛苦地“啊”了一声,仰躺在台阶上,“本皇子已经在这上头呆了近十日了啊”
屠凤栖抿唇一笑:“那战王舅舅为何要来上香?从前怎不知战王舅舅会做这等事儿?还有,浮生大师住在哪儿,我正巧要去见他呢!”
“浮生?哼,他便住在这国安寺中最是幽静的地方,从这儿往东走,从瀑布旁绕过,有一个小院子,那便是老和尚的住所了。倒是皇叔……”景子安抬手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脑袋,“本皇子记得,似乎是老和尚曾给皇叔批了字,说什么命格过硬,会孤独终老……不过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事儿皇叔也不曾在人前提起过,还是本皇子偷听了老和尚和皇叔说话……孝安郡主,你怎么了?”
屠凤栖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墨来了,她磨磨牙,竟是有些心疼司湛,说不得前世司湛不敢靠近自己,便是被这劳什子老和尚给耽误了!
恨恨地哼了一声,她笑靥如花地望着景子安,“你想不想报复浮生……那老和尚?”
何况他这字批的,岂不是在诅咒司湛?那她可不愿意呢,便是司湛命格当真过硬,旁人也说不得!
景子安双眼一亮:“郡主有什么办法?”
他便知晓孝安郡主是个聪明的,“郡主果真是聪慧,也不枉本皇子与皇叔特意出来当郡主的证人了!本皇子正想着怎么出一口恶气呢,那老和尚仗着自己是国安寺的土匪头子,总不给本皇子好脸色!”
“殿下不是想要回到宫中吗?既然殿下的头发,是在国安寺中被剃的,怎么说,这其中也是有那老和尚的一分责任的。既然如此,那浮生大师怎么也得还殿下一个公道才是。”
景子安深以为然:“郡主所言极是,本皇子的头发可金贵着!”
“所以殿下不是被困在国安寺了,而是为着我大昭能国泰平安,自愿剃了头发,又在国安寺中替百姓祈福。如此一来,殿下没了头发,亦无人敢嘲笑殿下了。”屠凤栖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在景子安的头顶上拍了拍,又被头发根给扎到了头,呐呐地将手收了回来,“这等小事儿,想必浮生大师定是能办到的,殿下说是吗?”
“本皇子明白了!”景子安双眼一亮,腾地站起身来,“本皇子现在便要去找浮生那老和尚,孝安郡主,来日再会!”
屠凤栖伸出爪子挥了挥,“殿下保重!”
一定、一定要将那老和尚往死里折腾才是最好!
屠凤栖俯下身来,将台阶上的木棉花都搂到了怀中,一蹦一跳地往院子中走,只一张脸上,却是再无方才的明媚活泼,反倒是满脸平静,“素锦、连翘,出来吧!”
门后走出两个丫鬟,正是素锦与连翘。屠凤栖弯了弯双手,将怀中的木棉花一股脑儿地塞到了素锦的怀中,“都做成签,空青喜欢。”
素锦手忙脚乱地将木棉花接住,“姑娘什么时候去找浮生大师?”
屠凤栖眯眼一笑:“不急,等明日好了。”
连翘那串糖葫芦用处不小,若是她早知晓六皇子也在,定是要让连翘多带些好吃的东西上来。
不过,六皇子透露的消息,足够抵那串糖葫芦了。战王舅舅早便到了这国安寺,怨不得那日带自己到这院子来的小师傅,说话时目光闪烁,定是因着这院子根本便不是外祖父安排的,幕后在替自己打点的人,原是战王舅舅。
六皇子那头发,应是战王舅舅找人干的好事儿。为的便是让六皇子不再缠着他,不过六皇子方才说的,他与战王舅舅特意出来给自己作证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屠凤栖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前,一双好看的眸子慢慢地眯了起来。难不成,那日在镜月湖旁,战王舅舅与六皇子什么都知晓了,只是他竟是当作什么都不知晓,还对自己说,他是在自己落水后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