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此番无为中毒之事让她明白,只要自己在意的人能平安在身边,她会不会被妖魔所扰并不重要。她眉间的那抹焦灼和眼底的一丝犹豫全是对云遥的担心。
“好,无论在哪里,师兄都会守护在你身边”。
第二日清晨,落雪来到玉虚殿和云遥作别。门口,她迟疑未进,回想起昨日云遥的气色,她知道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好,云遥如此都是因自己而受。
踌躇间,她见殿内云遥一如往常半躺在案桌前,脸色苍白,几缕碎发在额前垂落,眉宇间显露一抹疲倦。
云遥闭着眼,冷冷一句:“还打算站多久?”。从他说话的气息中,落雪听的出来,他的伤似乎比昨日更重。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了吗?”,落雪蹙着眉,神色担忧地看着他。他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回应落雪的话,只问:“你有事找我?”。
落雪掀了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云遥嘴角刚刚拭去的血迹。
“我和师兄……打算回冷泽院去”。
“多久?”。
“我不过是个凡人,不该留在这里”。
闻此,云遥的手滞在半空,他眼底掠过一丝慌张,紧紧握着手中的杯盏。少许,他压下心中不舍,冰冷声道:“你是要离开这里?”。
“嗯”,落雪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可从他的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到。
云遥将手中杯盏缓缓放在桌上,道:“这月华宫可不是凡间,去留随意”。他是不想让落雪离开,一则是因为落雪体内魅魄绝不能离开灵山,二则是他真心想要挽留又不知如何去说。
见他有些不悦,落雪道:“云遥,我来只是想和你告别”,话罢,她转身想要离开。
“所以,昨天你来找我也是为了说这个?”。
落雪站在门口没有回头,她心里一阵绞痛。云遥来到她身边,眼底显出一丝柔情:“为什么要离开?”。
还未等落雪回答,他的心也似被什么揪扯了一下,疼的他不能呼吸。看着他紧抓心口的手指节已经泛白,落雪关切道:“你还好吗?”。
云遥不能再说,他摆了摆手道:“你先走吧”,然后转身回到了床前。落雪身影渐去,一股腥甜霎时涌上喉间,他哇了好大一口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袖。
他伤太重,几枚金丹根本不能解决。这些天他为了不让落雪担心,强撑着自己装作平常。可身体总有承受不了的时候,双眼迷离中,他喃喃自语:“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的伤根本没有好,这些天你都是装的?”,落雪忽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那被鲜血染红的唇瓣微微一扬。
落雪来到床前,看到他嘴角还在涌出的鲜血,心情似坠了巨石般沉重:“为何要骗我?”,她想帮云遥抹去嘴角的鲜血,不想却被云遥的手拦下。云遥的手如此冰冷,冷的直让人打颤。
“太虚一早就知道,你体内妖媚气息浓厚,所以才会让你来灵山,只有这里才能消磨你体内的阴郁之气”。
见他快要支撑不住,落雪有些不知所措:“先别说这些,我帮你疗伤”。说话间,她就调动体内灵力,不想灵力还未聚至指尖,又被云遥拒绝。
“不劳费心,你还是省些力气,免得体内妖媚趁机游走”。云遥知道她体内魅魄暂时没能苏醒,是因灵力压制。眼下他所受的伤即便是落雪倾尽全力也于事无补,反倒会给魅魄苏醒带来机会,如此落雪也会性命不保。
虽然他也知道魅魄苏醒已是必然,自己无力阻止。可他总还在想能够保全落雪的办法,只要落雪还在身边,他就还有机会。
这个时候无为走了进来,刚才他们的谈话他都听了去。原是他怕云遥会为难落雪,所以才跟在她身后。
“师兄…”。
见落雪眼中有些犹豫,无为也知她是担心云遥。可云遥毕竟是天神,无论如何都要比他们几个凡人厉害。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能再有留下的理由。
他看着落雪,抿唇而道:“别担心,尊上不会有事”。紧接着他看向云遥而道:“当初师父让我带落雪来灵山,也是想用灵山仙泽助她炼化体内妖媚。在灵山的这些日子,落雪体内的妖媚确实也未曾流露。不过我想,就算是回到冷泽院,有我和玄灵师叔相助,也可以抑制她体内妖媚,尊上不必担心。如今尊上伤重,我们在这儿总会打扰尊上静养,还望尊上允我们离开”。
无为不知魅魄厉害,他只是关心落雪,只要落雪能够一生欢喜。
“好……”,只此一字,云遥再无其他,他实在是有些气力不支,他也不想让落雪看着自己太过狼狈。
离开时,落雪回头看向云遥。
“云遥他……伤的很重”。
她这般想着,无为牵起了她的手:“走吧,我们该去和紫陌说一声”。
彼时,紫陌已在冥湖畔,是流沙召她前来询问落雪情况。
“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何你没有一点儿消息?”。流沙的话阴森森地萦绕在紫陌耳边,她手指指腹轻轻划过紫陌的脸颊,然后挑起她微含着的下巴。
紫陌心里害怕,身子颤抖不敢乱动。流沙将手快速收了回去,指尖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流沙嘴角带着邪魅,她来回晃动着手指。紫陌觉得自己脸上的血痕竟在慢慢褪去,可伴随而来的却是催魂落魄的疼。疼痛让她跪倒在地,她双手紧紧捂着脑袋,只一瞬间头发就被汗水浸透。
“求你,放了我吧!”,声声哀求中,她昏倒在地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流沙见此,收了法力,鼓虫这才停息。
“废物!和你娘一样!”,流沙甩袖而去,走时留下一句:“再给你两日,若两日之后落雪还没有离开月华宫,后果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