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凤栖却只低下头来,便是这点痛不算什么,可她的人亦容不得旁人来教训!
“姑娘,银朱带来了。”门外传来了连翘的声音。
“好了,你们好好歇着,我身边有素锦和连翘在,我能照顾好自己。”屠凤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上本便不存在的灰尘。
桑支二人连忙应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养好身子。
银朱站在房中,双手不安地揪着裙摆,眼珠子转来转去,额头上冷汗渗出。
三姑娘,三姑娘竟然回来了……
门外传来小姑娘清脆的笑声,银朱抬起眼来,便见着那小小的团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抖了抖肩膀,对上小姑娘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的时候,忍不住脚下一软,竟是径直地跪倒在地,“姑,姑娘……”
屠凤栖身穿粉白色衣裙,头上梳着花苞头,一对儿铃铛叮当作响。她笑眯眯地从银朱身旁走过,坐在上首,也不搭理跪在地上的银朱。
银朱咬着下唇,“姑娘,奴婢,奴婢还以为姑娘……”
“咯哒”一声轻响,屠凤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平静,“你以为我怎么了?”
“奴婢,奴婢……”银朱硬着头皮,低声嗫嚅,“奴婢以为,以为姑娘还在国安寺中……”
“你是以为我死在国安寺中了吧!”屠凤栖抿了抿唇,望着下头瑟瑟发抖的银朱,面上带着嘲讽,“你以为我死了,所以便顺理成章的想要投奔三房。银朱,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能救你,自然也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忘了么?”
“奴婢不是,奴婢没有想要投奔三房……”银朱急忙解释,“奴婢只是,只是以为姑娘还在国安寺中罢了。”
虽说她曾在三房的下人口中得知,三姑娘大抵是要丧命了,只她亦不曾起了投奔三房的念头。她,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
“呵”屠凤栖嗤笑了一声,目光忽然变得狠戾,“那为何你明明知晓,三婶儿要算计桑支,却是当作什么都不知晓?”
“奴婢,奴婢不知晓。姑娘,奴婢不知晓三夫人要做什么”银朱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佝偻在地上,模样可怜,“奴婢真的不知晓,姑娘定要相信奴婢啊!”
屠凤栖双手搭在桌案上,不时轻叩两声,“你不是说要去三房给我当探子,连这点小事都打探不到,那我留着你还有何用?”
重重地将茶杯砸到银朱的脚边,屠凤栖扭头对着连翘道:“去,将她送到外祖父那儿!”
银朱身躯一震,不由又想到连翘上回说的,那些被发卖出去的下人们,可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若是,若是自己也被镇国公给弄走了……
不!她不要落到那样一个境地!
银朱咬了咬牙,“姑娘,奴婢……”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神色安然的小姑娘,声音颤抖,“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明知三夫人要算计姑娘与桑支空青,却假装什么都不知晓。”
认错倒是挺痛快的!
屠凤栖敛下眉来,冷笑了一声,“一句‘知错’,便想着叫我原谅你了?银朱,这是你第二回背叛我了。”
银朱不敢说话,屠凤栖却是自顾自地说了下来,“怎么办呢银朱?你说这一回,我要不要放过你?现下二姐姐也已经没了,你心中的怨气怕也是消了,我如何还能信你?咱们之间没了任何的利益联系,说不得哪日你一个兴起,便要连同三婶儿一同来对付我了。”
银朱头上的冷汗滴落到地上,她却是动也不敢动。她敢这么说,便是笃定,自己对三姑娘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便是三姑娘当真知晓自己做错了,亦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这世上折磨人的法子有很多种,你知晓腰斩吗?”屠凤栖低下头来,摸着自己的指甲,似是低喃一般,“拦腰斩断的躯体,放置在桐油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知晓那有多痛苦吗?”
银朱嘴唇动了动,脸色发白。
连翘微微侧脸,有些诧异地望着兀自冷笑的屠凤栖。
为何她竟是觉得,说出这话的姑娘,似乎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一般?可是堂堂的镇国公外孙女儿,何人敢这般吓唬姑娘?
“你知晓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你一心一意帮着我,我倒也是能容你再蹦跶几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在我离开的时候背叛我,更不该让桑支和空青受罪。”屠凤栖敲了敲桌面,示意连翘,“去吧,按照我方才说的做。”
“不,不,姑娘您不能杀我!”银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屠凤栖的跟前,“姑娘奴婢知错了,求姑娘放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啊姑娘”
屠凤栖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连翘见状,连忙上前拽着银朱。
“不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开开恩,不要杀奴婢啊”
连翘被她吵得心烦,只一个手刀敲在了她的后颈上,银朱双眼一瞪,刹那间便晕了过去。
“姑娘”连翘抬了抬手中的女子,问道:“当真要按照姑娘说的做?”
屠凤栖点点头,目视前方,望着门前脸色惨白的丫鬟,神色淡淡,“对于叛主的丫鬟,不必手下留情。”
那丫鬟扶着门框,堪堪的站稳了身子,却又对上了屠凤栖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险些便要瘫倒在地上。
不,三姑娘和旁人说的都不一样,人人都说,三姑娘性格懦弱,最是鲁莽不过,只现在在房中的三姑娘,分明便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恶魔!
“奴婢知晓了。”连翘拖着晕过去的银朱,缓缓地走了出去。
姑娘说的没错,叛主的下人,留着也不过是个祸害。不过……她瞥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的丫鬟,恶意地勾了勾唇,难得的放柔了声音,“白芷妹妹,不若与奴婢一道去瞧瞧吧?”
白芷回过神来,对上连翘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冷战,“不,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