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美瑾让二壮仔细瞧瞧她身上可有破绽,二壮不敢直视,匆匆扫了几眼便垂下头,低声道:“没什么不妥。”
吉美瑾笑了,低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鞋子夸奖道:“也是你用心,连这样的细节也想到了。”
二壮呐呐不敢言,吉美瑾也不再多说,上了马车,一路向大将军府而去。
建善寺本就在京中繁华地段,周边皆是权贵富庶人家,因此到大将军府所在街道也不过半个时辰。
马车不敢靠近,二壮找间茶馆给几个大钱借停,两人一路学着畏畏缩缩的模样摸到大将军府门前。
吉美瑾看着那六扇朱漆双开大门,门前两座威风凛凛的下马石,以及两排带刀兵士,老远便感到一股子煞气扑面而来,一时竟被镇住,停了脚步。
可想想自己那乌漆嘛黑的未来,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她打量一圈,果然在角门所在巷子里看见几个乞丐,于是带着二壮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两人一靠近,五六个乞丐同时看来,似乎有些诧异,一脸打量,还有人满脸戒备。
吉美瑾很理解,毕竟听说乞丐都很重视地盘,他们两个贸然闯入,只怕引起反感。
于是哑着嗓子试探道:“各位大哥,我们两兄弟是才来京城的,听说将军府特别威风,特来长长见识,不知可否允准我们在此呆几日?”
说完期待的看着他们。
结果没一人说话,而且……表情越来越怪异。
吉美瑾疑惑地回头看向二壮,二壮也不懂,毕竟虽说他当了十来年的下人,可也没当过乞丐。
这时一个看起来挺高壮的乞丐朝两人走来,分别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吉美瑾身上,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问她,“你想见识将军府的威风?”
见搭上话,吉美瑾立即点头,“是啊是啊,我在外乡时便听说……”
她并未注意靠着角门的一个乞丐闪身进了里面,一刻钟后,他跪在一位威严冷峻的年轻男人面前,说了外面发生的事。
男人正埋头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依你们所见,他们是哪方派来的?”
乞丐犹疑不定道:“回将军,小的觉得这回来的两个有些不同。”
“哦,如何不同?”
“他们……”
乞丐想着怎么形容,纠结片刻后道:“扮得实在太不用心,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笔下微顿,“如何假?”
乞丐忙一一形容:“首先,那两个虽穿的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可那身衣裳是洗过的,还有皂角味儿,且用的皂角不算便宜,若小的没闻错,应该是品香坊半钱银子一块的洗衣皂。”
天晓得二壮分不清这些,他用的都是喜丫从吉美瑾那里‘借花献佛’的。
“其次,那两个看身形虽然都瘦,但精神的很,特别领头那个,目光炯炯,特别亮特别有神,和图哥说话的时候直视他的眼睛,抬头挺胸,这哪里像整日乞讨为生的人。”
“还有,他说从外乡来,可他不仅是京城口音,而且绉绉的,像是读过的。”
“最后,”乞丐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压着嗓子,但实在娘气,我们……”
这时将军旁边另一年轻人惊道:“如此不加掩饰,再加上娘气,这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吧?将军,难道……”
他一脸凝重,将军却看了眼乞丐,见他一脸忍耐,微微挑眉:“梁栋,先听他怎么说。”
乞丐忙道:“将军,那不是什么太监,他、她就是个女的!”
众人一愣,连将军也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却不怒自威的脸,一道横贯半张脸的伤疤又陡然增添一丝戾气,配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眸,犹如凝视深渊,让人心底发颤,不敢直视。
他思索着,问:“你如何肯定?”
乞丐忙道:“她那身材前凸后翘,看得出来是束了的,可、可束不住啊!”
“扑哧!”
厉梁栋没忍住笑出来,将军扫了一眼,忙收笑做严肃状。
乞丐继续道:“咱们日日在街上盯人看的,别说男人女人不同,就是一胎双生我们也能分别。再说,她是香的,那种香还不是什么勾栏香,是那种正经人家,至少家里不缺吃穿才买得起的香。”
说起来他也有些无语,“她人离着我们还有五六尺呢,那香味儿就飘过来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时默然,厉梁栋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这到底是哪家派来的?让一个女人扮乞丐?这是用的哪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