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吃痛,却抱头有理有据道:“美人姐姐是姐姐,怎么能叫子钰哥哥为舅舅呢。”
人小却机灵十足,穆王闻言,竟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韶光归席落座,立时便有宫女送来两道佳肴,说是皇后赐给她和宴老夫人,不多时又有内侍呈上夜光杯和葡萄酿,为燕帝所赐。
两次谢恩,宴老夫人除了明了孙女在帝后那的受宠外,倒并没想过其他。
燕帝今日生辰,喝得有些多,醺然之下神思便有些恍惚。转头看到昭贵妃盛装款款,娇媚慵懒地看着殿内众人,不由心动,伸手握住美人一指,醉醺醺道:“爱妃今日……甚美。”
昭贵妃掩唇一笑,却将燕帝推向另一旁,“皇上,这话您可不该对臣妾说。”
燕帝堪堪斜倒在皇后肩旁,皇后神情平淡瞥去,“皇上醉了,林英,好好扶着。”
下首其他嫔妃只能干巴巴看着昭贵妃和皇后将皇上推来辞去,心中恨得咬牙。您二位不缺宠爱,好歹也分些给我们啊。
醉了的不止燕帝,江锦年亦是微醺。虽然他一直冷脸,但有那么几人敬的酒总得喝一口。但此时正是宴会当中,越是有醉意,他便越是警惕,目光如隼般逡巡全场,直至燕帝因醉酒离席,晚宴散去才稍稍放松。
此时刚过戌时,宫门大开任众人回府,一时间门前停满马车,众朝臣又彼此你来我往几句才缓缓告别。
江锦年御马而行,身边未跟一人。因着夜深不想扰民,他行得极缓,身边轿和马车接连行过,马蹄声极有节奏,和着微凉的晚风使他清醒许多。
街道上,这几日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不动声色左右回顾,最终确定那人是在右后方。
是探子?仇敌?他心中猜测,一手暗暗按上刀柄。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急急驶来,听上面马夫喊话,似是哪位大人有急事欲回府,请众人让道。江锦年回眸,只看见一道黑影恰好朝自己奔来,眼见就要被马车撞倒,他一拉缰绳,迅速飞身而下将那人拉回并擒住。
“你是何人?!”江锦年声音冰冷,锐利刀锋直逼那人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来人身体微颤,低低痛吟一声,竟是个女子。
江锦年一怔,忽然拉下来人兜帽,如瀑般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借着月色,女子苍白痛苦的面容也呈现在眼前。江锦年大惊,手不自觉松了些,“韶光?!”
女子却未听懂他在说什么,她似乎很久未进食进水,唇色白得可怕,只来得及揪紧江锦年衣带,道了句“大人,我……我姓虞”,便昏昏倒入江锦年怀中。
一辆马车在江锦年身旁停下,片刻,少女葱白细指掀开车帘,疑惑道:“表哥?”
江锦年闻得熟悉声音望去,正是韶光,她关切地望来,令他心中思绪纷乱。刚才猝不及防之下认错,如今细想,方知怀中的人并非和韶光一模一样,不过也有六七成。
如此相似……他震惊疑惑间无法静下心,但下意识觉得该先调查清楚再让韶光知晓才是,便不着痕迹将怀中人面容往下带,“怎么了?”
“无事。”韶光视线掠过他怀中,“刚才见那马车差点撞上你。”
江锦年低声道:“没事,我不过见要撞上别人才去拉了一把。这人昏了过去,我正准备去问问是哪府的。”
“可要我派人帮忙?”韶光见他指节发白,神态略带紧张,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让她知晓。
“不,不用。”江锦年对着韶光终究无法道出谎言,几次欲开口都止住,最终只道,“很晚了,你先回府歇息,不过是件小事,我稍后去问问就行。”
他坚持如此,韶光自然不会为难,只微微一笑应声,回车内前轻声道了句,“若有什么事侯府能帮忙,表哥可别和韶光客气。”
江锦年心中一动,见韶光眸中带着关心,暖意顿时融入,沉声应道,“放心,快回去吧。”
伫在小楼二层窗边,她眼含兴味地观望宴中各人表现。燕帝倒是注意到她不在场,目光逡巡一圈,“韶光呢?不是说今日陪襄一同选驸马?”
徐功笑意深深,俯首道:“听说在深楼时,郡主就已经和公主商讨过一番了,宴中人多,想来郡主不大喜欢。”
燕帝如何猜不出其中缘由,赞许道:“韶光一向聪慧,今日着实辛苦她了。徐功,朕记得……朕去年得了本竹林道人的手卷?”
“是啊,皇上,如今正收在房呢。”
“去令人取来,赐给韶阳郡主。朕素日繁忙,将它放在朕这儿,也是辱没了。”
领命内侍略有诧异,他还记得圣上去年得到手卷时如何爱不释手,今日便轻易赐给韶阳郡主了?徐功阴柔面容上笑意不变,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
燕帝眼眸扫过小案,触及以彩画榼盛放的糖酪浇樱桃时一顿,樱桃莹红,乳酪凝白,看上去极有口腹之欲,“林英,让人送一份酪浇樱桃给郡主。”
林英正要应声,燕帝却一笑,摆手道:“算了,就将朕这份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