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欢提着裙角下了马车，王府里有人匆匆跑出来替她打伞，习惯性的唤道：“王妃！”
她微微一笑，“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不用再这么喊我。”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小的心里您就是王妃，除了您，别人想让小的这么称呼，还差点资格。”
数年前，他家老父生病，多亏谢千欢给了药。
谢千欢医治过数不清的下人和穷苦老百姓。
这件事，对她而言印象不深。
对被伸出援手的人来说，却是值得铭记一辈子的恩情。
“咱们府里那位，明明是侧妃，说白了就是妾嘛，王爷一直也没说过要册封她为战王妃，可她的吃穿用度却处处摆着正妃的谱，还要府里下人全都唤她为娘娘，过得比您以前铺张多了。”
他悄声向谢千欢“告状”。
谢千欢敛眸，踏上台阶后，快步往里走去，“苏瑜儿如今的确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只要她没对你们怎么样，顺着她就行了，省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下人愤愤不平，“难道您真就不打算回来了，任凭她鸠占鹊巢吗？”
“我和你们王爷都和离了，回来干什么呀。”
“这……”
下人欲言又止。
其实，府里不仅小冬，叶信，除了锦绣苑里那帮人，大伙儿几乎都希望谢千欢能回来继续做这个王妃。
她比苏瑜儿好相处多了。
而且，做了那么多年下人，只有谢千欢真正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看待，允许他们和自己一起坐着喝茶吃饭。
谢千欢走向厢房的途中，迎面看见萧夜澜，不由得停下脚步。
“你堵在这里做什么。”谢千欢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鹤湖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萧夜澜默然不言。
他的眼神也同样望向了谢千欢的身后。
萧世凌匆匆赶来，衣袂和鬓角都沾了雨珠，但他来不及擦拭，焦急问道：“为什么停在这里？快去救人啊。”
萧夜澜微微摇头，“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她断气了。”
尽管谢千欢已经是被快马加鞭送到战王府，但还是晚了一步。
萧世凌整个人愣在原地，嘴角抽了一下，“不，不可能，不会的。”
“先让我进去看看。”
谢千欢大步走过去推开了萧夜澜。
她走进厢房，穿过束手无策的那几个大夫，来到床边看清楚之后，眉心不禁一跳。
躺在床上的女子面目模糊，单从外貌，很难判断出她是不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鹤湖先生。
谢千欢拿起她的手，翻看见掌心久握画笔的老茧，以及关节一处腱鞘炎的突出，这才相信她的身份。
人，确实已经死了。
而且是被活活打死的。
死状凄惨。
谢千欢轻轻放下鹤湖先生的手，默念道：“走好。”
她站起身，抬眸看见怔怔站在门口的萧世凌，轻叹一口气。
无需再用言语来说明。
萧世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抬手扶住门框，这才能勉强站定。
他嗓音沙涩，一字字咬牙说出来，“他们说，你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