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懿眸色暗了暗,菲薄的唇动了动想要说话。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亮光后,顾玄懿闭上嘴,拱了拱手后便向她道别。
苏柳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闷,明明是不舍得,明明是有感情却又不想去说,别扭得很。瞧见他这副模样,苏柳叶上前一步道,“驸马,你若是喜欢郡主,为何不跟郡主说清楚?”
许是将他心头事这般直白的说出来,顾玄懿回头看来,脸上已经带着不满,“苏掌柜,郡主邀请你过来,你便是郡主的客人。但我与你素不相识,我的事情不需要苏掌柜插手。”
“驸马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这番话只是为郡主说。”苏柳叶道,“郡主对驸马却是上心,我原先以为驸马对郡主没有丝毫感情,但此刻看来,驸马也并非这么无情。我相信驸马应该比我更清楚,郡主到底付出了多少。”
“驸马或许是真的不想继续维持这桩婚事,但既然你对郡主有情,也该跟郡主说说,莫要让郡主一直伤心。”说着,她抬眸看着身侧盛开着的梅花,感叹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顾玄懿眸色一颤,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震惊。
苏柳叶也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跟顾玄懿行了个礼后离开。
多说无益,她跟顾玄懿也没有熟悉到能说这么多的份上。
“公子,你在这里!”
童快步跑过来,喘着气,“公子,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去衙门那儿请来了师爷,你可以去写和离了。”
“和离?”顾玄懿动容。
按照大夏国律法,百姓和离要去衙门那边登记。但安阳郡主毕竟是郡主,也不方便跟着他去衙门,只好将师爷请过来,在师爷的见证下将和离写好,再交给双方签字,然后就能把和离呈交到衙门保存了。
到了这一步,这段婚姻就到此结束了,他们日后再无半点关系。
“对啊,这不是驸马你交代的吗?”童奇怪地看着他,“我们现在要过去吗?师爷他待会好像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公子……”
“我现在过去。”
顾玄懿敛下思绪。
想起苏柳叶说的那番话,他的神情又有些恍惚。
“公子,你是不是不舍得?”童从小就伺候在身边,看见顾玄懿的神色,他多少能懂得一些,在旁边提醒道,“公子,老爷跟夫人还在家中等着你,他们都指望着公子你考取功名,将来能帮顾家平反!可不能一直待在郡主府浪费时间啊!”
“皇上一开始不让公子你提出和离,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郡主同意了,公子你真不能浪费时间了啊!很快就到下一届的科考,到时候还会再出一位状元。以前夫子不是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吗?要是到时候皇上忘了公子,我们、我们还怎么给顾家平凡?”
童的话说得急,顾玄懿听得沉下脸。
他祖父曾经入朝为官,却遭到了陷害,被贬入奴藉,在流放途中,他娘亲认识了他爹,两人互生情愫,很快就定下了婚事。
按照大夏国的律法,入了奴藉想要脱藉是非常困难的,唯一较为简单的方法便是成亲。当年他爹跟他娘亲成亲后,自然而然就跟着他娘亲入了商藉。
他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架不住他娘亲苦苦哀求,许了他爹娘的婚事,只是他祖父和其他亲人却无法顾及,最终也只能被流放到边境。
他祖父直到临终前都想着回到京城,都想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顾玄懿从小就听他爹说这事,被他爹寄予厚望。只可惜他考取功名没多久被安阳郡主看上,直接到皇上那儿求婚,让他成了驸马,断了他的仕途。
他本该恨这女人,渐渐的,心里却有了她明艳的模样……
顾玄懿沉下脸。半晌后,他冷声道,“我知道。”说完,他抬步朝着房走去。
到了傍晚,顾玄懿院子里的工人才将东西都搬走,安阳郡主也从宫中回来,却没有去看顾玄懿那边的,而是径直来到了苏柳叶的院子里,陪着她一起用膳,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游走。
苏柳叶被看得莫名其妙,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刚放下饭碗,她抬眸却有再次撞见安阳郡主打量过来的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柳叶方才碗筷,“郡主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安阳郡主一下就乱了,“没、没有啊,我就只是想看看,你、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郡主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看着我。”苏柳叶一阵头疼,“郡主是不是想问驸马的事?我下午让玉乔姑娘带我去到驸马的院子里,看见好些工人在搬运行李,要是没猜错的话,驸马应该是想搬出去吧。”
安阳郡主眼中的慌乱退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不知道想起什么,她唇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一直都不想住在郡主府,当初要不是皇上的圣旨,他恐怕早就搬出去了,根本不会在郡主府住着。如今也好,他如愿以偿的搬出去,我也不用再纠缠着他,这样结局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郡主!”玉乔在旁边听得心疼。
苏柳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下午碰见顾玄懿手中拿着梅花枝的事告诉安阳郡主。
玉乔曾经跟她说过,当初安阳郡主第一次碰见顾玄懿就是在梅林里,梅花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只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对顾玄懿的心思并不了解,若是乱说恐怕会弄巧成拙。
“苏掌柜,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安阳郡主忽然问道,语气严肃。
“郡主,你请问。”
“你……”安阳犹豫了一下,“你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有没有人能证明,你跟你娘亲的关系?”
“什么意思?”苏柳叶意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她跟安阳郡主似乎也没熟到要互相告知家底的程度。